第216章 俘虏（2 / 2）

城头上的箭矢终于袭落而下。

这些箭头上或淬了金汁、或淬了毒，却只能射到这些俘虏。

陷马沟里又是一阵惨叫，渐渐没了声息。

受军没有给幸存者时间哀哭，驱逐着他们尽快填沟。

不时又是几声惨叫，城下的人们若是填沟的动作稍慢，受军就是一刀劈下；若是稍敢更靠前，城头上又是箭矢袭下。

嚎哭声至从响起就几乎没停下过。

“别放箭啊！别放箭……”

在他们后面，大理仆从兵起头造砲车。

……

“房主簿。”李瑕道，“你说人都安置妥当了？这些人哪来的？”

县尉官在主簿之下，本没有质问的资格；而且，事实就是这次脆壁清野他房言楷已做得极好，换大宋任何一个县官，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把城外人口迁走这么多……

但房言楷没敢转头看李瑕。

“凉草垇附近，有一个僰人村落夙来是不听县衙管辖的……簸箕山下的村民也……”

房言楷说到这里，李瑕突然又是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话。

“谁让你们停下来的！放箭！”

放眼看来，只见城下那些俘虏已填平了第一道陷马沟，已载着土在填第二道陷马沟。

城头上箭雨袭落而来。

“并非我开脱，但非瑜你该知道，不可能做到所有庶民都……”

房言楷话到这里，忽然，被李瑕一拉，摔倒在地。

周围几声惨叫响起，受军的箭矢向城头袭来。

附近一名弓手中了箭，血洒了房言楷一脸。

他并不害怕，但愧疚感压在心上，显得有些懵。

李瑕已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扳着他的头，向城下又看一眼。

“看清楚了，我们的治下之民。”

房言楷视线里，一名倒下的老妇还在向城头伸手呐喊，被一箭射倒。

他只觉心头又被刺了一下，泪水夺眶而来。

对于旁人而言，只是悲愤。对于他而言，这些皆是他的责任……

“先守城。”李瑕没再说此外，在他背上一推。

……

城墙下，两道陷马沟已被填平。

俘虏们造了一排木盾，在受军的驱逐下推着木盾、冒着箭雨冲到城下，起头挖土。

“嘭嘭”的声响中，擂木砸下。

烧得滚烫的金汁也泼下来，城下一片惨叫。

同时，远处的受军也以箭矢还击，压着城头上的宋军。

即便如此，俘虏的伤亡依旧很大，不到半日，城墙下已只剩两百余俘虏。

而城头上的守军并无杀敌的喜悦，只感到压抑。

每一个人都紧经紧绷。

他们本觉得受军不擅攻城，觉得准备的陷马沟、金汁、擂木能给受军造成杀伤。

但昔日攻城伊始，逝世的几乎全是他们的乡亲父老……

“那是什么？！”忽有人喊了一声。

李瑕放眼望来，只见到受军在阵前支起了好几口大锅。

于柄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与汗珠，疑惑地喃喃了一句。

“他们把尸体拾出去了？”

鲍三的道：“那是在炼尸油。”

“尸油？”

“看到了吗？他们造了砲车，要把用尸油点燃的火团抛入城中，这种火很难用水袪除……”

~~

“嘭！”

一个大火团砸在城门前，大火轰然窜起，包裹了城门。

“快灭火！”城门上一片吆喝。

守军连忙端着水桶泼下来，火势却涓滴不减。

房言楷已赶了上来。

他在无人处抹了泪，重新整顿好了心境，恢复了老成持重的主簿模样，起头组织民壮灭火。

“用沙土来灭火！快，城头就有沙土！”

“非瑜！让箭手掩护……把沙土洒下来。”

沙土才洒向城门的大火。

城内却又是连声尖叫，一个个火团砸进城中，火势在几个屋舍中腾起。

包括几处受军集中攻打的城墙上也有火团落下。

庆符县的城墙建起时是用木材做框架，以糯汁粘结。此时沾上尸油，火势熊熊燃烧，竟是难以袪除。

城下的檑木与尸体也被点着，火势更旺。

“别泼水！城墙会裂的！”房言楷嘶吼道：“只能用沙土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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