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堂下何人状告本官(1 / 1)
宋仁突如其来的这一巴掌,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站在最前方的宋舞捂嘴惊呼,何敬文惊得微微腾空了大半个屁股。
就连在后堂偷看的朱媛媛,此刻嘴巴也张大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被打的柴大富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他捂着滚烫的脸怒瞪着宋仁。
“竖子!尔敢!”
“当然敢?为何不敢?”
宋仁晃了晃略微发麻的手,心里寻思着力的作用果然是相互的,这肉多打起来就是疼。
“你被小翠打了下额头就要人家赔偿五十两,那你打了人家两耳光,可不要赔偿一百两,如此算来,你还倒欠五十两,这钱呢,我不要,就用巴掌来偿还。”
宋仁蹲了下来,直视着眼前的肥头大耳继承道:“你还得开开我呢,帮你省了五十两银子。”
“啪啪啪!”
何敬文连敲三下惊堂木,“好了宋仁,这赔偿一事算是两清了,那本官起头判罚......”
“慢着!”
宋仁站了起来,禁止了何敬文想要结束这桩案子的想法。
何敬文有些气恼道:“我说宋仁,你还有什么可要说的?”
“当然有。”
宋仁突然转过身,面向着正在议论纷纭的围观庶民,“诸位街坊乡亲,且听我宋仁一言。”
几乎是瞬间,庶民们便停止了议论,目光聚焦在了这位宋状师身上。
宋仁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道:“大家与我同为江都县的庶民,可大家这些年过得如何?”
有人眼神起头躲闪,有人张了张嘴,想要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也有人握紧双拳。
但始终,无一人应答。
对这些人的反应,宋仁并不感到意外,他从怀里又取出了一张状纸,朝着何敬文走来。
“何大人,鄙人还有一张状纸,请您过目。”
“嘶...还...还有?”
何敬文头皮发麻,这该逝世的宋仁到底准备了几张状纸!这次又想告谁?
他还没来得及来翻阅状纸,就听见宋仁大声吼道。
“我一告你何敬文为一方知县,庶民地方官,却官商勾连,鱼肉乡里,致庶民于魔难却视而不见!”
“二告你何敬文是非不分,致冤假错案,迫使无辜者血溅公堂,欲要以逝世自证清白。”
“三告你何敬文枉受圣恩,身为正七品官员却知法犯罪,罪加一等!”
“其罪,当诛!其心,亦可诛!”
宋仁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
“你...你...”
何敬文的脸色由白转红,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宋仁,支支吾吾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何敬文怎么也没想到,宋仁这张状纸,告的竟然是他这个知县!
“你什么你?”
“堂堂一个知县,却吃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都不知道你身上的是肉,还是从庶民那刮来的民脂民膏!你真当庶民瞎了眼?真觉得没有人在心里怨恨?你这人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粮食,你就是这天下最卑鄙无耻肮脏龌龊下流狠毒阴险狡猾之狼心狗肺之徒!”
“你若是有半分自知之明,都会选一棵最粗的歪脖子树,吊逝世得了!”
何敬文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只觉喉咙一甜,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血吐在案前的状纸之上,将白纸染红。
他呼吸急促,只觉得气血翻腾,整个身子起头东倒西歪,忽然两眼一闭,就这么昏了过来。
“何...何大人!”
康主簿吓得都从座椅上蹦了起来。
所有围观庶民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还没从宋仁状告何知县这件事上回过神来呢!
倒是宋仁一脸鄙夷的摆了摆手,“无妨,别忘了我们有孙神医在呢。”
“孙老,劳烦你进场了,赶紧把他弄醒,我还没骂够呢。”
孙思苗经由宋仁身边时,听到这句话,不禁翻了个白眼。
你这嘴都把人骂吐血了,还没骂够啊?
古往今来,状师状告知县,还将知县告吐血的,你算是头一个了。
后堂内,于光已经穿上了属于巡按御史的青色袍服。
其实早在宋仁取出第三张状纸的时候,于光就猜到何敬文要倒霉了,他也是从谁人时候,来换的衣服。
他只是不敢相疑,宋仁还真敢来告知县!
自己要是还躲在后堂品茗不出面的话,恐怕这衙门都要被拆了。
不过于光的心中,对宋仁却是越发的赞叹。
此子深谋远虑,步步为营,又心系庶民,不畏强权,属实是个人才。
有他在,对那位大人是好事,对大明,也是好事!
于光笑着撩开了门帘,在朱媛媛的注视下,缓缓走了出来。
公堂里,彻底乱了,如果不是衙役们逝世逝世拦着,恐怕那些围观庶民早就冲了出去。
还是康主簿有眼力见儿,当他瞧到于光出来后,立马高喊一声:“巡按御史大人到!”
乱烘烘的公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巡按御史竟然来了?!
庶民们只觉得昔日稀奇的事,是一件赶着一件。
于光笑眯眯的冲着众人点头,还特地在宋仁身上多看了几眼。
在宋仁狐疑的目光中,于光走到孙思苗的身旁,躬身作礼道:“孙老,晚辈久闻大名,请问何知县现况如何?”
孙思苗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随后继承给何敬文施针,没好气道:“气血攻心,逝世不了。”
于光对孙思苗的冷淡态度并不气愤,反而恭敬的拱手道:“如此,就劳烦孙老了,不过此处人多眼杂,也不方便孙老医治,还请移驾后堂。”
说完,于光便冲着衙役的方向挥了挥手,“来两个......”
他转头看了一眼何敬文那肥胖的身躯,无奈改口道:“来四名衙役,将何知县抬入后堂!”
随着四人涨红着脸,吃力地将何知县抬走。
于光蔼然可亲的走到了公堂中央,将李达扶了起来,“李木匠是吧,快快请起,本官定当还你,和你的侄女一个合理。”
对于官员,像李达这种平民庶民还是会畏惧的,尽管面前的官老爷态度很随和,但李达还是怛然失色的点了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紧接着,于光又面朝着围观的诸多庶民,他看到整个院外已经挤满了人。
若不是三班衙役皆出,恐怕衙门都会被踩平!
于光沉声道:“本官姓于,乃是朝廷指派巡察江南道的御史,此次停留江都县,正巧遇上此等不服之事,亦感忿然,各位乡亲放心,本官定会给你们一个公正无私的判罚!”
“但何知县突发昏厥,昔日暂且退堂,此事结果会有衙门告示贴出,还望乡亲们返来等候。”
话音一落,衙役们便起头清人,尽管好多庶民并不想走,但也不敢闹事。
这时候,于光笑眯眯的看向一旁的宋仁,“宋状师,可否来后堂品茗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