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时机至（2 / 2）

邓恩对伦纳德的不稳健摇摇头，带着他出门乘坐西泽尔的马车，要来的地方离黑荆棘安保公司有段距离。

艾丝特下午帮罗珊和布莱特用打字机总结了两份报告，得益于各类文娱或进修都使用过键盘的经历，艾丝特的打字速度是所有人中最迅速的，而且她的语法和报告内容都很有条理，这大大节省了其他人整顿书面文档的时间，所以罗珊时不时就会托付艾丝特帮忙。

艾丝特打完报告，在值夜者们的休息室里看了会儿西迦新写的小故事，给出了个人感想，又跟弗莱下了两把象棋，让弗莱大获全胜。

她又回到了前厅，等待晚饭送过来，好帮罗珊把饭盒与餐具拿到楼下分发给大家。

邓恩跟伦纳德刚刚返来，伦纳德一脸得意地瞅着艾丝特：“你看，我就跟你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吧？不过谁人青年的日记挺怪异的就是了。”

邓恩的神色却严肃许多：“我今晚会来入梦再来调查他。之后等戴莉返来，让她通灵询问会有更好的效果。”

“队少他那卧室里藏了枪，你可当心点啊。”

“我不会那么莽撞。”邓恩瞥了眼艾丝特，心想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跟她一样非凡，会完全没有梦境。

艾丝特迷茫地迎着邓恩的目光，下意识问：“需要我一起来吗？”

“不用，我先让老尼尔占卜一下，早晨随便找个值班的人跟我一起就好。”

“哈，这就是‘不眠者’的益处了，怎么熬夜都不怕！”伦纳德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翘起了腿。

罗珊不满地翘起嘴：“也就这种时候让人羡慕了。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艾丝特拍了拍罗珊的肩膀，没有戳穿她羡慕之余更多是担忧的心思。这几个月下来，艾丝特也了解到罗珊的父亲曾经也是值夜者，并且在任务中支出了生命，所以罗珊对非凡者和值夜者的态度相当复杂。

邓恩看向艾丝特：“到时候你要跟我一起来看望戴莉吗？”

艾丝特的神情立刻变得黯然：“我……还是不来了。对了！”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截编绳手链，两根紫罗兰和靛青色的绳子交织拧紧，上面悬着一个细小的吉祥结，至多看上来不算丑，艾丝特编歪了许多个才勉强接近记忆中的那种传统绳结。

“麻烦队少帮我把这个交给戴莉女士吧，就说是——是新队员送给她的礼品。”

艾丝特不太敢跟戴莉碰头，她恐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难过，那就太尴尬了。

邓恩从圣堂那边了解过不少艾丝特的情报，也注意到戴莉完全遗忘艾丝特的事情，他点点头接过这条手链：“需要用什么包装一下吗？”

“不用了，那就显得太正式了。”

伦纳德疑惑地看着艾丝特：“你不来见见戴莉女士吗？毕竟是手工礼品，面对面送给她不是更好？”

艾丝特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罗珊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记不清艾丝特到底跟戴莉女士有什么交集了，在她的记忆里两人并未碰头、也不认识。

为什么艾丝特看上来这么低沉呢？

伦纳德偏了偏头，好几秒后才忽然开口：“对了，罗珊你今晚的晚餐订了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

“你怎么也起头糊涂了？今晚大家订的是烤牛排和葱香焗面包，你说你想吃炸鱼排，艾丝特也想要，就给你们两个都换成了鱼排……”

罗珊点着手指头，起头絮叨今天晚餐订了哪些东西，伦纳德“嗯嗯啊啊”点着头，生硬地将话题转开了。

艾丝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在罗珊背面冲伦纳德竖起了大拇指。

邓恩叹了口气，从橱柜里翻出一个空火柴盒，将那条手链盘到里面，然后塞进了风衣内侧的口袋里。

艾丝特的能力的确很非凡，但也显露出了非凡世界本质的残忍。她无法掌握自己被人遗忘的特性，一旦停止接触，她跟其他人之间的联系就会被莫名的力量抹来。也就是说，艾丝特无法留下痕迹，无法少久地存在于其他人的心中，至多对普通人而言，她是“永远的过客”，非凡者似乎能对她印象更久些，但看戴莉的情况，这种记忆也有限度。

真是悲伤。

邓恩摸着他风衣内侧的另一个绳结，这样想道。

艾丝特给每一个人都送了点小东西，女性收到的是手链，老尼尔收到的是带挂饰的书签，男性收到的则是能串钥匙的绳结。

从这些小巧的手工品上，邓恩能感受到艾丝特祝福的心意。

也许艾丝特心里也清楚，在未来的某天，廷根的值夜者们也会忘了她。

她在努力留下那么一丁点的痕迹，以证实她曾经存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