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英雄救美(1 / 1)
被开心姚和王艾一扰,开家这春宴,扶萱参地算不上愉悦,离了那宴席,反倒轻松许多。
在开府中走动,饶是扶萱已造访过几大世家,甚至进宫观摩过,她也不得不感叹,开家真真不愧是顶级门阀,府中处处是极致的俗气和奢华。
重檐歇山、精漆窗柱、阎浮檀金玻璃嵌窗,都是些并不惯常能见的东西。流水小桥,逶迤曲径,无一不精致。植被广植,水仙、迎春、玉兰、芍药、海棠、木莲,任四季轮换,皆是花开不败。甚至于,幽深曲折的九曲游廊,亦由俗气的白玉砖铺就而成。
扶萱赏着景,直至走到一汪湖水边,方才停步。
水中一尾鱼儿好奇地游来水榭边,与临水站立的扶萱两两相望。
扶萱躬身,看着水中那对圆鼓鼓的眼睛,红唇渐渐勾起,正要勾地更高,却正在此时,背上突来一掌,她整个人毫无准备,直直往湖里栽了出去。
变故来地猝不及防。
水中的扶萱没料到,这开府简直“藏龙卧虎”。岸边的人们也没料到,这掉入水中的女郎,连呼救都没有呼救一声,整个人就如石头一般沉了下来。
而不远处,奔来了一袭白衣,“噗通”一声,砸进了湖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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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湛喝好了酒,将将与好友道完别,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名为石清的侍卫,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公子,有人落水了。”
开湛侧了侧眸,石清立刻识趣地继承道:“是三公子。”
“开原?”开湛眉头微挑。他这个堂弟擅拍浮,落个水有何奇怪。
似是听到了他心中的疑问,石清压低了声音,回道:“是。还有扶家女郎。”
见开湛目光沉下,下颚绷起,是很不愉的疑号,石清不由地瑟缩了一下,声音也放低:“要……来看看吗?”
开湛鼻腔中极低地“嗯”了一声。
不然呢?这扶萱与开家唯一的关联,便是他。
石清不再废话,快步跟着开湛往湖边来。
开湛身少腿少,脚步平稳,步子却迈地极大,隐有几分火急。他手中握着折扇,大拇指下意识地,在扇骨上敲了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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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女郎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畴前方传来。
石清知晓内里有落水的扶萱,脚步停在女郎们身后,未往前继承。
开湛上前,用折扇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见是开六郎,众女红着面颊后退,围出的圆圈立刻破了一个口子,开湛从缺口从容走进。
看到眼前之景,他眉目一惊。
人群中央,扶萱跪地,通身湿透,衣裙紧贴了一身,上身本就是轻薄白衫,现下与未穿无甚差别,甚至内里绯色小衣都能看清轮廓……当真是,该瘦的,极瘦,该肥的,极为翘挺。
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却未引得开湛更多注目。
无他,皆因扶萱此刻满脸焦急,双手放于躺地意识全无的开原心口上,正费力并有节奏地按压。
眼看着扶萱躬身,抖着细指钳住开源两颊,知晓接下来,她要用嘴往开原口中吹气,开湛迈近一步,一抓扶萱的肩膀,不容拒绝地开口道:“让开。”
指尖是湿润的纱衣,隔着衣裳还能感受到微热和细滑,开湛突地意识到,此生,他第一次伸手触碰了女郎。心中异样再次袭来,开湛有些焦躁地皱了皱眉头。
温热的触感落在肩头,身子被人猝然控住,扶萱动作一僵。
她抬起湿漉漉的脸,见是开湛出现,心中恐惧散掉一些,眸中光亮闪了闪,急忙往旁侧挪了挪身,给他空出地方。
开湛撩袍委身,折扇置于旁侧,按压,吹气,动作利落洁净。几番施救后,开原终是吐出一大口水,然后转醒,猛烈地起头咳嗽。
扶萱瘫坐地上,大松了一口气。婢女玲珑急匆匆赶来,往扶萱身上裹上披风。扶萱鼻尖一痒,“阿嚏”一声,颤乎乎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众人目光落在她面上。可因着有她的未婚夫开湛在场,女郎们选择了旁观。
若是旁的郎君在此,见到未婚妻此等娇弱模样,想必会及时关怀一番。
可开湛不会。
开湛向来冷心冷情。
这个人生少于百年世家,浸淫官场数载,骄矜自持,喜怒不辨。
他整个人就如一轮冷清的皓月,笼着薄薄云雾。
很少人猜得透。
又因这层云雾,使他比旁的世家公子多出几分神秘之感。满京都都知这是屈居人世的谪仙,待嫁闺中的女郎听得开湛二字无不羞红面颊。
讨好之人太多,使他对于世间万物,最是能做到坐观成败。
故而,扶萱喷嚏一出,他只是眉心微动,始终没有张嘴。
扶萱这厢理智尚存,无暇在意旁人,立刻问开原:“你方才为何要跳进湖中?”
她可不傻,当朝虽是民风开化,男女不设大防,恋情自由,妇人丧夫或者和离,亦可再嫁,但她当下情况严重多了。
未婚夫是极其重声誉的世家公子,她初次登其家门,便被他看到,她因落水在旁的郎君眼前通身湿透,她还有何颜面、有何清誉可存?开家本就对她的家世不甚满意,再闹出这一出,无异于在这关系上雪上加霜。
有人使这一招,恐怕是想断了两家这门亲。她现下便是要确认,这救人的“英雄”到底是不是同谋。
开湛墨眸凝视扶萱,她脸色透着苍白,乌丝湿透,整个人瑟瑟地缩在披风里,宛如三月被雨浇湿的桃杏。
他略一思考,捡起折扇优雅起身,声音缓慢而清晰:“开原擅拍浮。”
他的声音极好听。
深沉淡雅,如空山清泉,叮咚一声滴在玉石之上。如细细密密蓬松柔软的绒羽扫过心尖,使人心头酥麻。
可扶萱觉得这声音极刺耳。
她瞳孔一震,脱口反问道:“所以我该感开他下水救我么?”
她被人推下来后,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便是先使幕后之人的打算落空。故而,她只沉到了湖中,打算泅至对面再上岸。可还没来得及游远,便被人在水中逝世逝世地抱住,最终造成二人有所牵扯。
扶萱还失力地坐在地上,胸腔中,被推的意外、水下被人束住的恐惧、竭力救人命时的告急,各类情绪均未彻底散来。春热料峭,晚风吹起,她被冻地浑身发抖。
可她双手紧攥,倔强地抬起头,直视开湛,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他站地笔直,腰上坠着的那只上好白玉佩,在扶萱眼前轻轻摇摆,如她现下,夹在对他到来的喜悦,与现下生出的失望之间,飘忽不定。
开湛表情微动,他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