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韩信：臣幸不辱命（1 / 1）

重新回到香阁。 周殷请范增坐了，这才热情地给范增介绍身边的几位好友，倒不是什么大官，都是咸阳城中下层的官吏，最高的，也只不过是治粟内史名下的一位秩比三百石的平准丞。 甚至还有一位没有什么品级的县衙的书吏。 不过，显然包括周殷在内，大家也没有谁在乎这个，几个年轻人谈笑晏晏，相互之间的氛围都很轻松惬意。 范增鬓发微霜，坐在那里，竟然没有觉得自己跟这群年轻人有什么隔阂。 主要是，虽然他是周殷半路邀请的客人，但除了开首，大家礼貌地客气了几句之后，大家也就不再拘束，各自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自有周殷借着喝酒的机会，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范增最近的行程。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深谈。 昔日，周殷曾在此处，请屈匄和范增喝酒，三人相谈甚欢，甚至可以称得上忘年之交，只是后来，屈匄赴逝世，便成了一个禁忌。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反而岔开话题，谈起了这段时间的见闻。 范增心情有些复杂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缓缓道。 “老夫最近左右无事，在关中和河东之地走了一圈——庶民虽然依然贫瘠苦热，但朝廷数次推出新式农具，庶民都有了心气，又每出一政令，都令当地官吏乡老，反复宣讲表明，人心渐渐一统……” 到这里，范增叹了一口气。 “仅以此两地风貌来看，人心可用，大秦似有大兴之兆，但……” 完，沉吟不语，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来，诸君，喝酒！” “来，饮胜——” 见范增这位少者亲自邀酒，大家自然是轰然相应，纷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氛顿时又热络亲近了几分。 只有周殷，听出了范增话里的未竟之意，不由眉梢微挑，刚想话，却听到一旁的平准丞万亦笑着插嘴道。 “我大秦自然有大兴之兆，前有现今陛下，鼠目寸光，雄才伟略，后有皇少孙殿下英明神武，仁心仁德，礼贤下士，体恤庶民，我大秦如何不兴……” “岂止如此——” 听万亦起这个话题，一位身材颇为精壮的年轻人，神色飞翔地慨然道。 “昔日，下未定之时，西有月氏虎踞河西，北有匈奴、东胡侵扰边关，南则百越盘踞，不服王化，我中原庶民，饱受战乱之苦，如今你再看……” 这汉子环顾左右。 “百越已定，前有皇少孙殿下横扫漠北，平定河西，为大秦拓土千里，后有靖边侯韩疑，收服东胡，我大秦周边，再无戎狄侵扰之忧，纵观历史，数百年来，何曾有过这等盛事？” “壮哉，果如靳兄所言！” 几位年轻人，忍不击节大笑，纷纭举杯。 范增心情越发复杂。 看一个国家，有没有大兴之兆，除了看其民，观其政，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要看这个国家的年轻人怎么想。 眼前这些年轻人，虽然身份各异，但无不精神饱满，有一股子昂扬上进之气。 起大秦的来日，一个个眼中有光。 这样的大秦…… 范增心中念头闪动，面色却十分平和，宛若一位温暖的少者，举起面前的酒杯，跟着这群年轻人相互示意，一饮而尽。 “周兄，我听，你们慈善堂最近不是正在对咸阳周边的鳏寡孤独，以及贫弱饥困之家进行调查登记嘛，怎么有空约我们来这里喝酒……” 平准丞万亦放下手中的酒杯，斜靠在椅背上，半是玩笑，半是调侃地看向神色放松的周殷。 “你就不怕皇少孙殿下，治伱个懈怠尽职之罪……” 周殷听完，不由大笑。 按着跟前的几案，神色轻松地道。 “皇少孙殿下只有下庶民，民间疾苦，哪里会关注我这个的门客，是不是趁机偷懒……” 到这里，他这才一脸得意地环顾着在座的几位好友。 “诸位仁兄，你们觉得，我昔日在做什么……” “就知道宴无好宴，你周殷这个时候，约我们喝酒，一准儿没有什么好事，吧，你这个不课本气的家伙，又准备怎么坑害我等……” 万亦闻言，不由大笑，指点着周殷笑骂道。 周围的其他几人，也都纷纭附和。 刚才的壮汉，则作势欲起。 “我之前了吧，这货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行，我得即速就走，以免被这货给抓了壮丁，大过年的没有个安生——” 周殷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完了，喝了我周某饶酒，还想跑……” 他话语未落，又落入一阵调侃郑 等大家笑闹过了，周殷这才笑呵呵地起身，给几位好友，包括范增在内，一一满上一杯好酒，这才笑道。 “实不相瞒，我们慈善堂最近的确很忙，包括我在内，已经数日没能睡一个好觉了……” 周殷完，煞有介事地大吐苦水。 “你们都皇少孙殿下体恤庶民，关心民生疾苦，可你们，殿下怎么就体恤到我身上来？我这些时日，人都累得瘦了三斤……” 到这里，周殷理直气壮地环顾着几位好友。 “诸君都是我怕周某至交好友，岂有自己在家休沐，安闲快活，而坐视我累逝世累活的道理？喝完这场酒，大家就赶紧跟我返来帮忙——” 完，周殷乐呵呵道。 “皇少孙殿下可是再三要求，今年务必要让庶民，过一个安稳太平，不忍饥受冻的新年，话得容易，可事却得轮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头上，这段时日，我们调查登记，核实情况，调度物资，每一个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还请诸君助我一臂之力……” 到这里，周殷举起酒杯，笑着补充道。 “不过，事前明，帮我做事，分文没有，不得自己还得往里掏钱，吃了亏，别怨我事前没有提醒你们……” 周殷话音未落，便被人摁住灌了一杯美酒。 “就知道，跟你这惫怠货品交友，没有什么好事，我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新年，好好地安闲快活几，没想到，又被你拉了壮丁——你，我们该到哪里理来……” 周殷大笑，几位好友也都大笑。 范增也不由哑然失笑。

“老夫在咸阳，举目无亲，这几日正愁没有什么来处，干脆也来你那里蹭几顿免费的饭食好了……” 周殷闻言大喜。 “能得范老之助，实在是周某的幸事，我对完成皇少孙殿下的任务，就更有怀疑了……” 周殷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这位老饶能力。 有他相助，如虎添翼。 正话间，忽然听得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而且声音由远及近，宛若海浪，一阵比一阵更大，等几人想要扭头视察的时候，外面已经全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喝彩声。 周殷等人，不由眼睛一亮，豁然起身。 “怕是靖边侯已经到了！” 不仅仅是他们这一桌，香阁里，几乎是所有的客人，都纷纭起身，挤到窗边，往下观望。 这个时候，就看到一支旌旗招展的玄甲精锐，正沿着大街缓缓而来。 部队走到哪里，哪里便响起震的喝彩声。 等部队走的近了，几个人终于看清楚了部队里面的情形。 右相冯来疾，左相李斯，各自骑马，拱卫着中间一个身材颀少的年轻须眉，这须眉腰挂少剑，面色冷峻，身后则是几个穿着东胡皮袍的须眉，中间一个须眉，脖子上挂着一条素色的布帛。 其余几个少得虎背熊腰的汉子，虽然没有挂着素色布帛，但手中没有任何武器，一个个低着头，跟在部队的后面，每一个人身边，都跟着一位披脆执锐的大秦精锐。 靖边侯献俘的部队到了！ “壮哉，靖边侯！” 刚才话的精壮汉子，看得兴起，忍不住举起手中的酒杯，拍着窗沿，大声喝彩。 冯来疾和李斯，忍不住扭头看来，坐在马背上的韩疑，似乎也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微微扭头，斜着眼睛看过来。 这壮汉见韩疑看来，不由激动地面色通红，遥遥举杯。 “为靖边侯贺，为大秦贺——” 完，一饮而尽！ 韩疑似乎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远远地冲着他微微颔首。 有了韩疑的回应，这壮汉兴奋地如饮醇酒，回头环顾左右好友。 “大丈夫当如是！待明年，我欲投笔从戎，来边关建功立业，仰仗手中少剑，也来搏一场滔富贵……” 对于这位好友的豪言壮志，大家并不意外。 毕竟，当初受恬将军，收服河套的时候，他这么过，皇少孙殿下横扫漠北，平定月氏的时候，他也这么过—— 大家已经习惯了。 等酒劲下来，不准心思就又淡了，毕竟，前段时间，这货还嚷嚷着要来做皇少孙殿下门下走狗，为皇少孙鞠躬尽瘁呢。 香阁距离皇宫原本就不远，到了这个地方，其实已经到了皇宫的范围之内。 几个人正看热闹呢，就看到一支禁军，手执少戟，呼啸而至。 却是宫里迎接的部队到了！ “皇少孙殿下亲自出迎了！” 看着前面，那高出所有骏马一截的乌云盖雪，以及坐在马背上，同样比一众禁军精锐高出一头的皇少孙，万亦忍不住神情激动。 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殿下万岁，殿下万岁……” 赵郢的出现，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人群中传出更大的欢呼声。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逐渐向周围蔓延。赵郢不由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得幸亏是在大秦朝，但凡换一个朝代，你敢在大庭广众下，尤其是在距离皇宫这么近的地方这么喊，都得把我坑逝世。 不过，他还是笑着举起手臂，振臂高呼。 “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 一时间，万众瞩目。 所有饶目光，都落在赵郢与韩疑这对君臣的身上。 就众人觉得，两人简单的热暄两句，就会带领韩疑入宫献俘的时候，却见到韩疑忽然跳下马背，快走两步，直接跪倒在赵郢的马前。 “臣韩疑，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 此言一出，冯来疾不由眉头微蹙，李斯则有些意外地看向跪倒在赵郢身前的韩疑身上，眼中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异色。 他们两个身为大秦宰相，比谁都清楚，这是四个字的分量。 这明什么？ 这明韩疑昔日所取得的战绩，都是出自皇少孙殿下的安排！ 韩疑这是在让功！ 无论是不是皇少孙殿下的安排，有韩疑昔日之言和昔日毫不避忌的表现，皇少孙都会声威再涨，从此，彻底奠定军中第一饶位置。 距离谁人位置，更近了，甚至已经是唾手可得。 甚至极有可能，经由这一战，陛下就会对谁人位置有所透露表现了！ 此时，两个人心思各异。 赵郢有些意外地勒住缰绳，看着跪伏在自己马前的韩疑，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从马背上跳下来，赵郢快走几步，走到韩疑的面前，亲手扶住韩疑的臂膀，把韩疑扶了起来，神色动容地道。 “韩将军，辛苦了！” 虽然韩疑入渔阳，是他的安排，针对东胡，也是他的意图，但韩疑灭东胡，那真是凭的一己之力，韩疑就算是把功劳都揽过来，那也没有问题。 但昔日韩疑把功劳推过来，他也不会拒绝。 毕竟，在如今这个最敏感的阶段，他真的需要这一份功劳的加持，至于韩疑，以后自有补偿！ 韩疑以一郡之力灭一国，彻底扫除东胡边患，拓土千里，又亲自押送东胡王入咸阳献俘，这是大功。为了透露表现朝廷的恩宠，他先是派出两位宰相亲自出城相迎，如今，又让赵郢代表自己，迎出宫门之外。 恩荣一时无双。 此时，他一身正装，正面色威严地坐在章台宫大殿之上，等着赵郢和冯来疾他们领着韩疑出去献俘呢，然后就听到外面传来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呢。 起头还是皇少孙万岁，可旋即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大秦万岁，陛下万岁。 而且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如同波浪，一波一波的传入章台宫。 “这个臭子——” 嘴上虽然骂着，但却不由嘴角上挑，露出一丝掩盖不住的笑意。 “陛下有旨，靖边侯于国有功，可佩带刀剑，直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