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魏老鬼（1 / 1）
狂风夹着细雨，抽打在祁如松脸上，他踢踢马刺，跨过涨水的溪流。在他身旁，马文副门主令扯紧斗篷的兜帽，喃喃地诅咒着天气。
身后数百名猎妖者跟从，每一个人全身湿透。
朔风突起，湿叶纷飞，宛如彷佛一群逝世亡的飞鸟。鬼影森林啊，祁如松苦涩一笑，不如说是水淹森林。
他暗自希望其他猎妖门门生撑得住。
自己的实力在猎妖门算是中等，但此次部队里有太多连灵气都不知道为何物的新兵。他们在这之前也许是个农夫，一名铁匠，又或者是一名小贩。
就算天气温暖，他们骑得不好，而今，雨下了整整六天，路况变得十分凶险，处处是软泥和碎石。
前方，一只猎号发出震颤的声调，隔着交织的急雨显得分外朦胧。
“到了！”马文宣布，“苍天庇佑，这魏老鬼总算没挪窝。”
一路上，狂狼一直在跟他讲述魏老鬼跟他碉堡的故事，现在终于亲眼目睹。
经由了七座空无一人的村庄，每一个人都起头怀疑魏老鬼的碉堡是否也像其他地方一样逝世寂荒漠，幸好担忧没有成真。徐振清透露过，魏老鬼名声极差，但的确是猎妖者的朋友。
“我启认，这家伙精神不太正常，”徐振清告诉自己的手下，“但要换成他们在这妖族横行的森林待上几年，也会跟他一样。”
狂狼却嗤之以鼻。在他口中，这名疯癫老者不仅弑杀亲人，还是骗子和强盗，他甚至暗示对方和妖族打交道，以换取自己的平安。
魏老鬼的本名已经被人遗忘，只知道他曾也是一名超卓的猎妖者。不知是宗门安排，还是他自己的意愿。
这名猎妖者独自在荒无人烟的鬼影森林深处住了几十年。
还未走进魏老鬼的碉堡，猎妖者又起头窃窃私语。
此时，马文大声提醒到：“我不允许任何人打魏老鬼老婆们的主意。谁也不准毛手毛脚，没事少跟她们搭腔。”
“遵命，大人。”众人回复。
“老婆们？”祁如松低声问狂狼。
“对，待会你就会见到，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可怜女人。”狂狼答复，“据说是突破封印的妖女。”
“妖女？”祁如松惊掉了下巴。
“谁知道呢，没有人敢来问他。”狂狼道，“那喜怒无常的家伙十年前便是【四阶大剑师
！”
正自感慨，一座简陋的破烂房屋便出现在他眼前。
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这里只有一个垃圾堆，一间猪舍和一座枝条与泥土敷的厅堂，不值一提，连窗户都没有。
从外面看来，大厅又少又矮，房木粗糙，屋顶上铺了草。
碉堡建造在不配称为山丘的小坡上，周围环绕着一道土堤。常年的雨水在堤防上蚀出无数小洞，棕色的水流随之溢下斜坡。
当他们走进时，发现门口挂着几个晒肉架，上面还有些许野兽肉块。
狂狼已经安排门生们前来搭起简易营帐。
猪圈里，一大群小猪偎在三头肥母猪身边。旁边，一个小女孩衣不蔽体地蹲在雨中的菜园里拔萝卜，另两个女人正准备屠宰一头猪。
她们对猎妖者的前来并不惊讶，依旧忙个不停。
这房屋无法住出去所有人，所以绝大多数人还得住在外面。踝深的水坑，湿漉漉的泥泞，将是他们今夜要面对的一切。
马文领着执事以上级此外门人以及祁如松进入房屋。一股混杂着柴炭、粪便和血腥的气味便传进祁如松的鼻中。
魏老鬼坐在火炉旁边，他是屋内惟一一个有椅子坐的人，连马文都只能挤在少凳上。
祁如松挨着马文坐下，这才将这老鬼看清。
魏老鬼穿一身野兽外相制造的外套，粗大的手腕上，却带有一只手镯，分量颇重，金光闪闪。
年龄约莫六十来岁，头发由黑转白，时日应该不多，但毋庸置疑，如故是个很有力量的人。
“马老头，你还没逝世啊！”他开口便没好话。“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希望你们来。”
几只小黑狗跟一头落单的小猪在少凳之间躲迷藏，穿着褴褛粗布衣的女人们送来一杯杯不着名的饮料，并升好炉火，起头往锅里放萝卜和土豆。
“见过石蛇吗？他应该在三个月前经由这里。”狂狼道，一只狗在他腿边嗅来嗅来。他飞起一脚，踢得它汪汪直叫。
马文道，“他带着几十名猎妖门好手来解决祸乱庶民的妖族。”
“哦？他们！”魏老鬼喝下一杯饮料，“马老头，你应该管好你的手下。老子管他们吃，管他们睡，这些个杂碎居然还惦记我女人的身子。
哼，若不是他们的领头道歉，老子定要打断他第三条腿。”
“那后来呢？石蛇离开后，来了哪里？”
魏老鬼耸肩，“老子事情多着呢，哪里有时间管你们这些闲事！”他把酒一饮而尽，杯子放到一边。
“答应我的东西呢?酒，我缺酒，还缺斧头，铠甲，武器。老子有一大群老婆需要保护。”说完，他将一个年龄不超过十六的女子搂入怀中，肥大的手掌肆无忌惮的伸入她胸前。
“我听说你也是猎妖门人，缺这些物资为什么不来我岭南城猎妖门？”祁如松忍不住道。
房屋主人做出一个肮脏的笑容，露出满口破黄牙。“马老头，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来岭南城，你伺候老子吗？”
“如今是世道艰难，独居荒野很不妥啊。冷风已然吹起。”马文按住祁如松的手。
“告诉他，娘子。告诉这些大人们，我们有多喜欢这地方。”
那少女颤颤巍巍的说。“我…我..喜欢..这里，我喜欢…我夫君…”
“南境出现从未遇到过的妖族，它会令刀剑伤不了的逝世人复生！”祁如松提高了嗓门，“你必须得告诉我们石蛇的下落。”
魏老鬼变了变脸色，“我堂堂【四阶大剑师
，会怕了妖族？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你若是在我这大嗓门说话，当心老子的剑！”
“如松，你冷静一些。”马文劝他。“魏老鬼，何必跟一后生置气。”
看到马文服软，魏老鬼又咧开黄板牙笑了。“你们大概很想住我的屋檐下吧，嘿嘿，只怕还想把我的猪报销光呢。”
“有个屋檐遮风挡雨咱们感激涕零。”马文说，“我们走了很少的路，全身都湿透了。”
“那么，今晚你们就算是这里的客人。就只今晚，我可不喜欢猎妖门。上面的阁楼是我跟我老婆睡的地方，下面的地板你们爱怎么睡都行。
我只提供三十人的肉，多的没有。你的手下就自己出来打猎吧。”
“我们的补给充足，开开你的款待。”
魏老鬼用毛茸茸的手背揩揩下垂的嘴唇，“都听好了，你们哪只臭手敢碰我老婆一下，我保证会砍断他四肢。”
“你的屋檐下，你说了算。”狂狼道。
马文僵硬的点了点头，他看上来一点都不高兴。
众人纷纭起身，祁如松也站起身僵硬地行礼，随后连忙离开。
门外，雨势稍缓，院内到处搭起帐篷，堤外的树木下也有。
狂狼郁闷的走到临时的马棚喂马。“送他斧头？有点意思！”他自言自语道，“他肯定会还给我们，不过到时候是插在马老爷的头骨里还，聊胜于无。
咱们干嘛不把手上的少剑通通都给他算了，没了它们，我们会走得更快，直通地狱十八层！”
祁如松笑了笑，“没想到你比我还沉不住气，徐少老还说他是我们的朋友哩！”
“对，朋友！我要对这个朋友的概念做出评价。”狂狼停了下来，“妖族会把我们弃尸荒野，喂豺狗和野狼；这位朋友会找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把我们埋起来。
我们只少能入土为安你说是吧？”
祁如松忍不住道，“魏老鬼就一个人，而我们有九百多兄弟。他能杀得了谁？”
“说得也是。吗的，不如咔擦了他。”狂狼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派一支猎妖小队在这驻扎。”
“嘘…小声点。”忠于祁如松等人的猎妖门生连忙劝他，并将目光投向后方。
祁如松抬头看来，徐振清正与其他几位“出身高贵”的门生看着自己。
其中一个家伙右耳处包裹的纱布还有血迹渗出。
“怕他们鸟甚，一群垃圾！”狂狼那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双方正在通过眼神决斗时，忽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狼！”
祁如松顺着声音看来，一个女子背靠溅满烂泥的墙，“别过来！”她朝一条黑猎犬尖叫，“你别过来！”
“放心，它不会伤害你，这是我们的猎狗。”狂狼连忙上来安慰道。
那少女挪了挪脚，发出“叮当”的声音。
此时祁如松注意到，她带着布满铁锈的脚链。
少女告急地瞪着他们。祁如松这才发觉她有多年轻，估计才十六七岁，因为雨的关系，黑发乱糟糟地贴在憔悴的脸上，光脚丫子上直到脚踝都是泥。
不能称为衣服的碎布条挂在身上，雪白的皮肤，微微隆起的胸口一览无余。这少女虽谈不上天姿国色，但却有几分姿色。
“你是魏老鬼的老婆？”祁如松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