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天启之城（十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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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由无数大大小小、尺寸不一的齿轮所组成的组合体，齿轮与齿轮紧密契合，一环套一环，积少成多，最终组成了一个宏大的齿轮组。
它从不运转，安静地悬在空中，不声不响。
台下，疑徒们头戴礼帽，整齐就坐。
台上，光芒从天窗透入，洒遍大地。
圣女从房间黑暗深处走出，踩着淡金色的地面，踱步走过布道台中心，白色的古典少袍掩盖不住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刚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疑徒的目光。
我看到今天有生面貌来到礼拜堂，看样子我们又迎来了一些新同胞。她扫过台下的疑徒们，看到里面几个陌生的面貌，脸上露出微笑，缓缓走下台来到一名没戴帽子的男人身前，日安，这位师长教师是第一次来到我们吧？
圣女的声音甜美、清脆，又饱含着不可思议的亲和力。
被她这样问到的年轻男人有些告急地回道：是是的。
你又是因为什么苦恼呢？
我男人似乎有些犹豫，但在圣女的眼神鼓励下，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上班，深夜才能下班休息，每天都有赎不清的罪孽，拼逝世拼活赚到的赎罪卷，最后也不知道都花到哪里来了.
他起初表达起来还有些磕磕绊绊，但越到后来就越流利：我快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活着的了，看到赎罪书上越积越多的罪孽，我好像永远都没办法洗清身上的罪孽，即便老了也要永永远远为了赎罪所工作下来
不可能我根本没那么重要，或许就像可怜的马克一样，哪一天突然逝世了，赎罪所也能即速安排人手填补工位的空缺。我搞不清楚了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还是说，我们活着本身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他一口气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像发牢骚一样说得太多了，甚至还说了许多在教会神父那里都不允许出现的异端说辞，后怕之下赶忙向圣女道歉：对对不起，我一下说得可能太多了点，在圣女大人看来我的想法可能很可笑，但是这个念头最近一直在我脑袋里挥之不来
你说得没错。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圣女竟然没有反驳他的话。
哎？圣女大人您说什么？男人甚至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圣女没有涓滴不耐，不疾不徐地说道：就像你说的那样，活着本就是一件无意义的事情。
没有意义？男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呆愣愣地消化着这句话的意思，许久后他才喃喃自语道：那我们，我究竟是为什么才一直活到今天的？
你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只是因为你还没逝世而已。
圣女的话语在耳畔回荡，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字句句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他心头。
他下意识想赞同这话，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赞同的话岂不就是变相启认了自己的人生毫无价值了吗？
人，总会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觉得自己生而不凡，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必然有着意义。她眼含悲悯地看着男人，人痛苦的根源往往都是不愿启认自己平常，不愿启认生命毫无意义，更不愿看清自己只是一枚齿轮的事实
别说了！
圣女彻底击穿了男人所有的心理防线，他双腿脱力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抱着头呢喃道：那我该怎么办以后该怎么活下来才好
为什么不坦然启认这些呢？
启认自己生而平常。
启认生命毫无意义。
启认自己就是一枚齿轮。
男人茫然抬起头，看到圣女正缓缓伸出手，清晨的微光透过天窗，在丁
达尔效应下化为光束为她镀上一层淡金色光辉，显得神圣而又高洁。
就算是一枚齿轮也是会被别人需要的。
轻声细语飘入耳中，在男人听来却无异于是天籁之音，如温暖温暖的阳光，扒开了盘踞在他心头的阴霾，救赎他逐渐跌入深渊的心灵。
在这里的疑徒过来都和你一样，因无法明晰自己的价值而痛苦，因不愿启认实际而痛苦，可你现在看看他们。男人恍然回头，顺着圣女手指的方向看来，看到了一张张弥漫着幸福和满足的面庞，他们现在都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看着那些充满了幸福和满足的疑徒，男人眼中吐露出渴望：我我也能像他们那样吗？
当然。
齿轮正教就是为了拯救像你这样的人存在的。
圣女慈爱地摩挲着男人的脑袋：启认自己是一枚齿轮，加入我们吧；或许单个齿轮的力量是弱小的，可如果无数像你这样的齿轮组合起来，恪尽职守地转动着就能发生出宏大的力量。
我也会被需要吗？
嗯，社会是一个庞大而精妙的机械，就是由像你们这样的齿轮所组成的。
我也能像他们那样幸福地活着吗？
当然，成为我们的一员后你就不用再思考那么多了，不用害怕，遇上困难的话，其他‘齿轮’都会来帮你的
男人跪坐在地如孩子般嚎啕大哭，圣女就像母亲般围绕着他的头，轻轻安抚着他。
嗤！
圣女突然并指如刀，手刀如同切黄油般刺入男人的脑袋，手腕一翻一撬，徒手便生生掀开了后者的头盖骨，纤纤玉手从颅腔中取出一团鲜嫩粉红的大脑，男人幸福且陶醉的表情就此凝固。
鲜血喷溅在她布满微笑的鲜艳面庞上，妖媚而又令人恐惧。
别怕，不要害怕，这是成为齿轮的必要步骤。
圣女的声音依旧亲切，轻抚着掌心那团大脑，纤纤玉指划过脑组织上的沟壑，立即就有几个身着少袍的神职人员抱着罐子走上前来，从圣女手中接过大脑起头当心翼翼剪断上面的神经与血管。
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男人的脑子就被掏了出来，放入装满营养液的罐子，一名神职人员抱着罐子下来后，剩下几名神职者起头七手八脚合上头盖骨起头为他缝合头顶的皮肤。
圣女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哪怕失来脑子男人仍然活着，他眨眨眼，游移了很久才答复道：我感觉脑袋空荡荡的。这样我就成为你们的一员了吗？
嗯，之后我们就一起迎接新的未来吧。
这一系列血腥而诡异的情景，可把那些没入教，只是感兴趣过来看看的人都给吓了一跳，顿时房间内惊叫四起，他们想要逃跑，但即速就被隔壁左右满脸幸福、满足的疑徒们给按回了座位上。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圣女此刻恬静温顺的笑容，在他们看来就像恶魔狞笑一般恐怖。
恐惧的尖叫一瞬间充斥了这座早已废弃的楼房中，很快惨叫就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和求饶，最后就连痛苦的惨叫也逐渐消退，房间再次归于逝世一般的静谧。
真是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不热而栗的场景啊。
吉奥瓦尼站在废弃楼房之外，但在战术面甲的辅助下，他的视线却能穿透墙壁层层阻隔，从头至尾旁观齿轮正教转化疑徒的全过程。
队少，围困网已经完成，这里已经是齿轮异端最后一处***点了。一名披甲骑士走上前来报告道。
吉奥瓦尼点点头：是时候让这场闹剧结束了，按原打算行事，狙杀圣女，拔除最后一个据点。
是
！骑士领命，退下来起头安排各项工作。
同时，礼拜堂内的祈祷也逐渐接近尾声。
诸位，很高兴，今天我们又多了好几位新的伙伴。
一个个装着脑袋的罐子被运走，剩下几人也被转化成齿轮正教的疑徒，惊恐和绝望已经从他们脸上褪来，此刻他们与其他疑徒一样弥漫着幸福、满足的神情，近乎痴迷地看着悬浮在礼拜堂上空的齿轮。
那么让我们起头最后一步吧，现在请大家同我一起，向我们的主祈祷，请求祂的接纳，让我们
圣女高举双臂，姣好鲜艳的俏脸上吐露出无比狂热的神情。
成为主的一员罢！
喀拉！
玻璃轰然破碎，两根猎魔弩箭破空而来，迎面直取圣女的咽喉、心脏两处要害。
圣女也发现了向她袭来的攻击，瞳孔因惊异极度膨胀，但遁藏已经来不及了。
圣女当心！
电光火石间，圣女身旁的疑徒眼疾手快将她撞到一边，随着两声闷响，疑徒代替她被猎魔弩箭射中闷哼一声摔倒在地，生逝世不知。
异端审判所！OPENTHEDOOR！
同时，门应声而碎。
全副武装的披甲骑士冲入礼拜堂。
保护圣女！
经由台上惊变后，齿轮疑徒也纷纭反应过来，虽然已经失来大脑，但残留的脊髓反应还是让他们起头自发动作，一部分人以身为盾围在圣女身旁保护她不会再被弩箭所伤，另一部分人则无所畏惧地向披甲骑士冲来，试图为圣女的撤退争取时间。
只是手无寸铁的疑徒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全副武装的披甲骑士？
他们在审判骑士面前甚至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下来，很快就演变成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就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短短十几秒，那些试图拖延审判骑士脚步的齿轮疑徒就像被砍瓜切菜般轻松解决，全军淹没，但即速就会有更多疑徒勇敢地冲上来填补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