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长乐学宫（1 / 1）
九个月后，北周，少乐城内。
夏启身着灰黑常服，头戴斗笠，提着一把褪了色的古朴罗伞，漫步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之上，货郎，摊贩，衣着普通的行人，像是一朵朵浪花，或凝或动。
他神色淡然，脚下步伐看似普通，却暗藏玄奥的轨迹，毫不费力的划开了拥挤的人潮走进了一间店铺。
一段时间后，夏启脸色如常的从中走了出来，只是手中多了一枚看起来没什么非凡之处的铁牌子。
夏启自出来后，再三变化方向，最终转入了一面偏僻无人的小巷，举起手中的罗伞撑开，露出里面用各类异兽腿骨所制的伞骨，和凤凰羽毛铺成的伞面，这正是他当初得自乌巢的法宝——混元幡。
此时这面仿若褪色的罗伞上呈现出混沌之色，其上诸多晦黯的道纹篆字若隐若现，垂下幽暗光芒笼罩住了夏启，使其仿佛镜面上被擦来的水渍，无声无息间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挪移出城后，夏启收起了罗伞，在道旁无人处显现出身形，将身上的衣物变化为一袭青衫后，他随意找了家客栈，向掌柜要了间绝对清净的客房，住了出去。
…………
当初夏启在张河家住满半年后，按约辞别了他们。
那时他已蓄气大成，并凝炼了眼窍相关的几处窍穴，可以称得上是一名九流高手了，加上一手已经初得真意的掌法，即便是高出他两三窍境界的普通高手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自忖不用法宝也自保无虑的他，独身一人从葛州动身，一路游历，打算来纯阳宗拜见当世天榜第二的法身高人——冲和真人，看看能不能获得这位仙迹首领的认可，加入“仙迹”，然后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不过这段游历并没有夏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这一路上他遭遇了数次危险，主要是劫道杀人的山贼马匪，以及谋财害命的船家黑店之类的，虽然这些最后都仰仗他自身的谨慎和武功给化解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上个月他刚出葛州后，竟在一家客栈里撞上了一名正被大周官府通缉而向西域逃亡的左道强人。
对方是一名外景六重天修为的绝顶高手，由于其修行的功法非凡，发现了夏启根骨上的非凡之处，于是便起了强掳他的心思，结果在脱手的过程中非但没破开夏启身上的防御，反而引得夏启的神兵自动复苏护主，最后被他用神兵给一剑枭首了。
由于神兵在苏醒时会有气息泄露，从而引来附近百里内感知到这股异常气息的外景高手赶来探查。
为了避免自身再次暴露，夏启在收起对方的尸身和芥子环后，选择借助苏醒的神兵破开虚空随机传送，结果就到数万里之外的少乐附近。
因为这件事，夏启也就临时改变了打算，准备先在这处大周都城里呆上一段时间，把自己从这位邪修身上获得的用不上的东西渐渐出手掉，换成银两和修炼用的资源，并等待即将开启的轮回。
而在那次因为大意暴露了自己的非凡之处后，夏启如今在前往少乐灰色地带出货时都会随身带上混元幡这桩法宝，以此隐匿身形和气息，同时甩掉那些跟上来的尾巴。
混元幡与其他法宝神兵不同，本身就具备隐匿功能，所以催动起来并不会外泄气息，平时拿在手里也不甚引人注目，看起来不过是把卖相陈旧的罗伞而已。
总的来说，这趟游历的体验虽然称不上好，但也大大增少了夏启的眼力，不单是见识了不少江湖险恶，还对寻常的偷袭、下毒、暗算等手段基本了解了一遍。
如今夏启经由这段历练，也勉强称得上是半个江湖了。
同时除了这一路上遇到的危险外，夏启还在葛州地界看到了好几波拖家带口从北面逃难过来的流民。
在对他们施以援手后，夏启询问原因，从这些难民口中得知了眼下的大周正在和草原交战的消息。
而这些人便是当地城破后在草原部落的烧杀抢掠中幸存下来的可怜之人，被官府安置来葛州这边开荒，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路有冻逝世骨”成了这里的真实写照。
这一幕幕惨状让夏启这个出身在和平年代，不曾真切见过这一幕的人心中触动，禁不住内心沉重，联想到了原著中十二年后爆发的正邪之战。
届时草原大军南下，携妖族叩关，此外还有邪魔九道在各大城池内趁火打劫。
至于原著里的那些大周武道世家门派，在面对草原南下时基本毫无担当，大多数暗中投效了对面，充当起墙头草，涓滴不顾及自己治下庶民的逝世活。
最后还是正道中的天榜法身冲和真人、空闻神僧通过牺牲自己的方式挡住了对面的法身，才成功禁止了这场草原联合妖族入关，造成生灵涂炭的悲剧。
而自己若是想要改变这一结局，唯有在此事发生前成功晋升法身，最好具备传说境界“无处不在”的特征，方才有这个能力扭转局势。
“十二年左右的时间修成法身么…可如今我的实力才开眼窍，离耳窍还有一段的距离，就算真能在三年之内一步登天入外景，那剩下的九年时间里怎么也得一年一重天，才有机会在此战之前晋升法身，这速度怕是连主角孟奇都做不到吧。”
“不过，如果能进入到那些时光流速较快的宙光碎片中修炼，等于是变相延伸了自身的修炼时间，这样一来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如此想来，进入六道轮回对我来说，真是势在必行了。”
夏启停下思绪，关上门窗，点上油灯，服下开窍期的常用修炼丹药“虚形益华丹”后，盘膝打坐运功，专心凝炼起自身耳窍剩下的几处窍穴。
…………
少乐学宫。
夏启此时一袭书生打扮，青衿襕衫，头戴纶巾，来到此地后先是出示了那枚铁牌子，随后就被放行了过来。
抵达学宫后，他也不与一路上其他学宫门生交流，径直转入到学宫旁的一座颇为壮观的九层书楼内。
在少乐的这段时间里，他除开出货外，平日里深居简出，静心修炼并等待六道的拉人，闲来无事时就买来一些书斋内的书籍刊物作为消遣，其中也不乏道经佛卷和中古圣人流传下来的学说，没想到他在扫瞄之后受益匪浅，福至心灵般入门了“元心印”。
夏启心中有所明悟，自己在之前感悟元始六印时，过分依赖自己现有的悟性和资质，反而忽视了自身在一些基础道理上欠缺的积聚，这才导致自己在深入感悟这些法身招式时愈发觉得艰难。
发现通过多读那些圣贤道理能更好领悟招式法理的他，为了读到更多内容优质的书籍，还特地花费了一些财物，找这里的地头蛇运作到一个“少乐学宫”旁听门生的名额，拥有可以进出这处书楼的资格，此外还能旁听一些学宫里的半公开讲学。
少乐学宫是中古之时心圣等一众百家学说开创人的讲经之处，曾在此地留有微言大义，后来随着时间来到中古以后，逐渐发展为以心圣学说为首的求学圣地，亦是现在大周境内的藏书最多之地。
而在这座书楼里，夏启也的确接触到了诸多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名贵孤本，其中不乏一些真学之士所留下的探究天人关系的心得理念。
翻阅这些书籍对他而言时有触类旁通的效果，从而领悟到那些外景和法身招式中更核心的玄奥法理。
“夫心者，一身之主，百神之帅。静则生慧，动则成昏。欣迷幻境之中，唯言实是…”
“若说真实者，彼心无真实，一切皆是自心所见…”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
…………
随着天色逐渐变暗，学宫的这处书楼也被封闭后，夏启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房间内，正准备起头昔日的修炼时，耳畔突地响起一道冷淡无情的声音：
“本次新人轮回小队即将开启，目前被拉入人选：江芷微，张远山，清景，齐正言，真定……”
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夏启轻吐一口气，起身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行头，掌中浮现出一枚青碧润泽的符箓，正是先前陆压道君给他的轮回符。
他将真气渡入到轮回符中，伴随着一道光芒包裹住自己，身影顿时消失在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