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淮之行 第七十七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1 / 1)
南淮王点兵三万,进兵杭城!
这个消息几天的功夫就席卷了整个大启,上至王侯下至庶民无不轰动,比之前太师李常文被诛灭三族还要不可思议!
大启开创至今,已经六百年国中无战事,太师李常文被诛灭三族那还只是朝政之事,如今可不同,南淮王已经调兵遣将,兵锋直指杭城。寻常庶民可能还不太清楚,都是南淮境内的城池,属于南淮王管辖,为何南淮王要提兵攻打自己境内的城池呢?一知半解的庶民摇头晃脑地向周围人表明道,这是剿灭山贼,扫除流寇,只有王侯公卿才清楚,这是一场关于南淮的归属之战。
朱家大厅中,各族族少族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交头接耳,议论纷纭,朱家族少朱策这个主事人却还是没有露面。
“会不会朱族少…”
“朱家的家业都在这,他能来哪?再等会儿吧。”
“我已经把族里的田地庄园都卖了,你们呢?”
就在众人交谈之时,朱策缓缓从门外走入正厅,开口笑道:“陆族少,你那田地庄园不要卖给我啊,我的价钱一定比外面的高!哈哈哈哈。”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站起身说道:“朱族少,南淮王点兵三万直奔杭城而来,如何是好啊?”
“那顾老有何高见?”朱策并不答复,反问了起来。
老者捋了捋发白的胡须,说道:“老夫觉得…不若缴纳岁贡吧,年年皆是如此。这陡然不交,实在说不过来,也是一条退兵之策啊。”
“顾老说的是啊!”
“不错不错,顾老高见。”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厅中众人纷纭应和道。
朱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还觉得顾老有什么妙计呢?也不过赔钱而已。你们只知南淮王起兵而来,却不知为何起兵,还在这里谈论岁贡之事。实话告诉你们吧,今年的岁贡,南淮王已经以一己之力全数凑齐,早就送往京城来了。”
“啊?岁贡已经送了?”这一番话惊到了厅中众人,原本还觉得南淮王是为了岁贡之事前来问罪,如今岁贡已经交了,还如此大动干戈是为何呢?众人再度纷纭喧闹起来。
朱策接着说道:“岁贡的确是送出来了,不过嘛…又被劫了。”
“难道是朱兄你…”一个年轻一些的族少,耐不住性子,径直站起来发问道。
“当然不是我”朱策笑着摇摇头“劫岁贡是何等大罪?我朱家可启担不起这种后果,说实话,朱某也不知道是谁劫的,只知道这消息没多久就会传到朝廷那边,朝廷也一定会一查到底!但是朝廷会先问谁的罪呢?大家无妨猜猜看?”
不同于刚刚的喧闹,此时厅上安静异常,众人皆是各族的族少族老,怎么会不知道?南淮的岁贡被劫了,不找南淮王问罪,还能找谁?
“所以,这老东西现在带兵过来,是狗急跳墙了!我们杭城各族人马加在一起,也有万余人,杭城城高墙脆,更兼凌月阁就在这杭城,难道守不住个十天半个月?等朝廷的问罪一到,南淮王就得乖乖退兵,我们…还是这南淮大族!”朱策自疑地说道。
“朱兄此言…也有些道理啊。”
“有些道理,有些道理。”
“朱兄有些本事啊!”
厅中和刚刚的质疑声不同,此时又是一面倒地夸赞起了朱策,惹得朱策冷笑不止。
“那这万余兵马…”顾族少欲言又止。
“自然是归我朱家调遣,统一安排,统一调度,这样才能更好的守住这杭城,各位意下如何?”朱策抢先一步说道,话音刚落,十几名流兵携刀提枪,来到了厅外,静静地站立着。
厅中众人见到外面这十余名流兵的样子,心中皆是清楚,朱策野心不小,这杭城各族的调度之权,他是势在必得了。看来以后,南淮各个世家大族,非朱家莫属…
众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此时形势比人强,嘴再硬,能硬得过外面的刀枪吗?无奈,众人只得一一点头,同意暂时交出族中指挥之权。
“哈哈哈哈哈”朱策进厅并未落座,转身大笑而出,仿佛这些南淮世家大族不配和他同坐一般,自始至终,除了最年少的顾老,其他不少人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目空一切。
待朱策走后,谁人年轻族少锤了一下木桌,恨恨地说道:“要不是当初听了他的鬼话,拒纳岁贡,哪有昔日之事!”
顾老摇了摇头:“时至昔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且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吧…”
众人默然无语,给朱府纳了族中疑物,尽皆垂首而出。
京城,皇宫。
“易小刀已调解义城,嘉城纷争,两城言和。”
“易小刀合两城之兵总共六千人,从义城动身,自西南向东北,向着杭城而来。南淮王点兵三万,从苏城动身,自东北向西南,亦向杭城而来。”
“南淮王于中秋左右时分,已派苏城大将徐亮押送岁贡来京城。”
“岁贡于常城与句城中间的官道上被劫,大部兵士逃窜,大将徐亮就地战逝世。”
“押送岁贡的车辆痕迹离开大路,专走小道,往溧城方向。”
……
赵易执的书房前站着一排卯疾卫,一一禀报着从南淮各地打探来的消息。
“可探知是什么人劫持了岁贡?”赵易执批改着奏折,一一听着南淮的消息,出声问道。
一众卯疾卫面面相觑,摇头道:“未曾探到,这帮人马专走巷子,且…足迹杂乱,多数不似寻常人的足迹。”
赵易执抬起头问道:“不似寻常人的足迹?什么意思?”
回话的卯疾卫说道:“足迹杂乱,其中还有熊,狐,犬等各类动物足迹,还有一些…并非足迹,但从间距来看,的确是人迈出的步伐,就好像是人…踩着高跷…”
赵易执点头道:“辛苦了,下来领赏吧。”
卯疾卫离开之后,赵易执躺在了自己的龙椅之上,伸手揉了揉额头:“动物足迹,还有高跷,还能劫岁贡…到底是什么人这般神通广大…难道是…”赵易执另一只手渐渐紧握成拳…
赵易执对外喊道:“王总管,周师长教师现在何处?”
王振良小跑了出去:“周师长教师?哪个周师长教师?”
“周子儒,周相!现在在何处?”赵易执提高了音量询问道。
王振良连忙回道:“周相正在城外军营阅兵…”
“好,正好在宫里待得乏了,出来走走也好。”赵易执起身说道。
“陛下…陛下…军营…在城外。”王振良连忙跪下磕头道。
赵易执有些好奇,这王振良很久没有卑躬屈膝,下跪磕头了,也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些,昔日怎么明知故犯呢?
赵易执问道:“王总管,那军营不在城外,难道还在城中不成?朕还不至于连这点常识还不知道吧?要是想来你就随朕一起来就是了。”
王振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盗汗从额头上流淌下了下来:“陛下…老奴来将周相召进宫里,您等在宫中可好?若是觉得闷了,派辰从卫跟您在市集走走也可啊。”
“有话直说!”赵易执有些不耐烦了。
王振良咽了一口唾沫,说道:“陛下,大启祖训,历任皇帝不可离开京城…”
赵易执经王振良这一提醒,猛地想了起来:太祖赵始究自开创大启以来,倒还东奔西走,时常和八位王爷老兄弟们走访走访,可是整个大启一圈走下来,回京不久就重病缠身,没两年便驾崩了。后续几任皇帝因为开国之初,百废待兴,在京城就忙得足不着地,也就没有再出过京城。从第五任皇帝起头,本想延续太祖之法,想多和地方藩王走动亲近,谁知道一连几任皇帝,不是逝世于意外就是逝世于刺杀。后来第九任皇帝下令,后世大启帝王,不得离开京城半步,延续至今…
赵易执看到王振良又是磕头,又是流泪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些慌乱。一连逝世了几个皇帝,意外,刺杀竟然都有?要知道,十二天卫可不是自己这一代才有的,辰从卫都保不住的话…而且连续几任皇帝,十有八九就是和离开京城有关,因为前几任皇帝就一直在京城,并未出京半步啊…
赵易执思来想来,那第九任皇帝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能是江湖中寻了高明的相士,这才清楚了避祸之法。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在京城之中也曾遭遇刺杀。不说武林榜榜上有名的莫青楼和陆子游,就连唐丸,比天高,刘耗子这种蹩脚的三流刺客也敢对自己出手,原因真的在离京这件事上吗?
赵易执坐回位子上,无意间瞥了一眼从寝宫带到书房,如今放在书桌上的那本《御神》。
“万物有灵,尽皆可御…”赵易执心头重复默念着这两句开篇之言,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王总管。”
“奴才在。”王振良连忙回道。
“备驾,来军营。”赵易执笑着地吩咐道。
“这…”王振良抬头,眼底有些慌乱。
赵易执走出书房,看了看外面的万里骄阳,说道:“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