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京城风云 第十八章 京城周家周子儒（1 / 1）
不知不觉，越往前走，没有了那种喧闹，周围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起来。最终，轿子在一栋宅院前停了下来，乍一看来，就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大户人家，不会想到里面住的，是六百余年稳坐大启朝相国之位的周家。天子脚下，六百年而不衰，着实是个事业。
“陛下，到周府了，您看，是派人来宣出来还是…”王总管在轿子外面问道。
“不用，朕出去看看。”赵易执说着走下轿子。
王总管则给了轿夫一些赏钱：“你们就在这候着，今儿个也别接此外活了，没人问则罢了，有人问起来你们啥都不知道，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
几个轿夫喜笑颜开地接过钱应启到，看到王总管眼睛一瞪，又都连忙改口。
赵易执不来理会王总管的安排，来到周府门前，门上一块朴素的牌匾，写着“天下为公”。这也是赵易执来到这个世界才知道，原来门上从来就不会写什么张府，李府，大多数都是不挂匾的。挂匾都是一些纪念意义，再厉害的牛人撑逝世了也只敢挂个“书香门第”。
寻常人家挂不了府匾也就罢了，这堂堂的相国府竟然也不挂府匾，挂了一块老旧的“天下为公”。这牌匾虽然老旧，却也显得光亮，牌匾上没有一丝灰尘和蛛网的痕迹，想来也是时常擦拭维护的。
“这是当年启太祖封的，听说起初封的是‘日月同耀’，初代周相周羽大人求陛下改封的这‘天下为公’，六百年啦，用的是紫檀木，才能保存这么久呢！”王总管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到赵易执盯着牌匾，在一旁表明道。
“那位周相也是能人啊，‘天下为公’这等牌匾也敢挂，启太祖竟然也同意了。”赵易执感叹道。忽然看了旁边的王总管一眼，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词“导游”。不禁莞尔一笑，迈步向府中而来。
门口一个小童，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在倒座房里一张小木桌上趴着睡着了。王总管本想喊醒小童，开正门来迎接赵易执。赵易执挥手拦住了上前的王总管，绕过影壁，径直向院中走来。
院中一棵魁岸的大树，树荫遮蔽了小半个院子，却并不使得院中阴暗，赵易执围着树下转了一圈，约莫十余步，树干苍劲，枝叶也十分茂盛，虽然此时属清晨时分，但毕竟夏暑，在树下却有一丝阴凉。
“这是什么树？”赵易执回头向王总管问道。
“这是槐树。”一个声音从大厅处传来，不待王总管答复，便朗声回道。
赵易执看来，只见一个少年郎，年纪约莫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和自己这个皇帝相仿。面容很秀气，皮肤也很白皙，加上披散未束起的一头少发，乍一看宛如彷佛一个女子。唯是眉眼，能看出一丝须眉的刚毅和英气。一袭白衣，若是风起，定宛如彷佛一个飘然而来的谪仙。只是，这个俊美的须眉，此时手上抓着一根油条，端着一碗稀粥，吃一口喝一口地，没了风雅气质。
“槐树又称三公之树，且有科第吉兆的象征。槐叶可清肝泻火，槐枝可祛风止血，槐根可散瘀消肿，槐角可凉血明目。我们周家自然要种槐树了！”少年喝了口稀粥，对着槐树的益处一一道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槐树是周家初代相国周羽所种吧？”赵易执猜道。
少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槐树多则二十年，少则十五年，即便保养得当，活上百年已经是奇闻，如何能活六百年？”
“你这小孩，怎么这个样子就来见客？失礼了些吧？”赵易执有时尴尬，只得岔开话题。
“谁是小孩？我再过两年就及冠了。再说了，你不是小孩？你比我大多少？不跟人家说一声就来别人家里，到底谁无礼了？”那少年又咬了一口油条，翻了个白眼问道。
“大胆！此乃现今陛下！如何胡言乱语！”王总管闻言，在一旁厉声喝道。赵易执连忙挥手止住王总管，实在是架不住王总管这一副时时忠臣的模样。
“你也说得不错，是我…是朕唐突了。请问周子儒可在家中？”赵易执走近问道。
少年咬了一口油条，“我就是，陛下找我？”
赵易执刚走两步，抬起的脚半天没有落下来。这就是周子儒？这就是一个高中生啊，一国之策要问这个小毛孩？其实赵易执这个皇帝，也是刚过十八岁生日没几天就驾崩了，让他来做了这个便宜皇帝，在别人看来他也是毛头小子，不然李常文也不会敢和他叫板。只是他前世已经是一个上班的社畜，心智已不是个孩童了。
少年终于吃完了，将碗随手递给一旁的侍女，净了手，躬身施礼道：“草民周子儒，拜见陛下。”说着就准备跪下。只是磨蹭半天，又是牵衣角，又是撸袖子，膝盖就是不曾弯动一点。
赵易执回过神来，示意道：“免了吧，周…师长教师既然吃饱了，朕想跟你聊几句。”
“陛下请。”周子儒立马衣角、袖口收拾整齐，比起刚刚的磨蹭倒是利索了不少，向正厅弯腰请道。
赵易执率先走了出去，王总管在后面刚跟到门口，周子儒却出声问道：“单独吗？”赵易执回顾回头看了王总管一眼，王总管也愣住了。
赵易执点了点头：“单独。”周子儒转身跟了出去，王总管在门外气得直翻白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闪到了一边。
“陛下此来是为了皖城水灾的事吧？”赵易执屁股还没坐下，周子儒在身后已经开门见山地率先问道。
“你…周师长教师如何知晓？”赵易执撅了一半的屁股又抬了起来，向周子儒问道。
周子儒从桌子上事前备好的香茶敬给赵易执：“陛下请安坐。皖城水灾，但是江南巡抚陈瑜知情不报，已被陛下下狱。寅猛卫回京的消息，草民也是早上才刚刚知道的，还有谁人孔豹。陛下现在肯定是不知道如何处置李太师为好。故而屈尊来到热舍。”
赵易执接到香茶，掀起茶盖，香茶正热，心中骇然：“这小子竟然都能知道我今天会来？”
“辰猛卫今天下午就要抵京，陛下今天上午不来，后面就没时间也没机会来了。陛下要来，只能是上午来。若是草民猜错了，也不过辜负一杯香茶，有甚紧要？”周子儒率先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陛下不用惊讶，我周家的消息虽不及朝廷迅速，倒也不慢，再者以己度人，故而知之。我现在猜中了，阐明陛下亦是贤明之君，所行之事也是贤明君主所为，不是那昏庸之主，可喜可贺。”
赵易执放下茶杯，说道：“既然师长教师都知道了，那我心中有两个问题，不知师长教师可能解疑答惑。”
周子儒抢先答复道：“李太师当逝世。”
“那第二个问题，令尊曾言师长教师不可大用，昔日一观，周师长教师所思所想，异于常人，且确有奇才，令尊所言不实，为何？”见周子儒快人快语，赵易执也刀切斧砍了起来。
“草民之才浅薄，比起家父还是有些不及。”周子儒淡淡地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朕之前有那昏庸的名声，周师长教师爱惜羽毛吗？”赵易执笑道。
“咳…陛下看破就不用说破了。”周子儒轻咳一声，有些尴尬。
“不知师长教师可愿出仕为相国？”赵易执的眼神有些灼热，周子儒这种冷静和聪慧，不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该有的，周家传启六百年而不倒，果然名不虚传。
“寥寥数语，陛下就任为相国，是否儿戏了些…”周子儒顿了顿，接着说道“神州动荡，八王蠢蠢欲动，四地流寇横行，庶民困苦，不知陛下知道多少，又在意多少。”
“有所耳闻，但实不知详情，故而来请师长教师相助。”
“只是不知陛下志向几何？”周子儒抿了一口茶，看向赵易执道。
赵易执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看向门外朗声道：“曾闻周家祖上曾言，‘逝世绝周家，再逝世赵家’，昔日朕亦可言，赵家若在，天下便在，庶民便安。为了天下庶民，为了祖宗社稷！愿国泰民安！”
赵易执见周子儒微微有所动容，转而笑道：“当然，那是官话，我对周师长教师没有隐瞒。若是国家不稳，朕身为一国之君，又岂会有好下场？也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斟酌才是。总而言之，于公于私，朕都得维护这大启朝才是！”
赵易执见周子儒还是没说话，接着说道：“周家立足京城，身居相国六百余年少盛不衰，天下皆知。如今天下动荡，正是中兴之时，周师长教师难道就不想做出一番功勋，以敬先祖？”
周子儒低头不语，良久，缓缓说道：“陛下的坦诚和诚意草民已知晓，但陛下所令，在所不辞。只盼大启社稷永固，只盼周家不衰。”
赵易执笑着点了点头：“只盼国泰民安。”
周子儒一愣，旋即笑道：“对，只盼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