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夏泽自有神眼(1 / 2)
<!--go-->
夏泽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两枚惊蛰钱,外加十两银子。
若只是购买些民间的小吃食或是布匹之类的东西,十两银子的的确确不算少了,夏泽就是斟酌到陈坛静和陈洞幽可能会来那条出名的灵宝巷。
这座临江小镇上有一条远近闻名的灵宝巷,里边不少店铺属于市井人家见不得真章的仙家店铺,柜台用一层琉璃罩子罩着,罗列着林林总总精致法器,有的即便经历漫少的岁月淘洗,依旧灵气盎然,有的则是徒有其形,变得与寻常物件没什么区别。
当然,肉眼凡胎的人,看不出其中门道,再加上没几个人能够掏的出几枚像模像样的神仙钱,也就懒得来凑这个热闹了。因此大多数店铺之内,聚集的都是些修士武夫打扮的人。
陈洞幽和陈坛静有了那城隍金身锻造的身体,其实就和寻常人家的小孩无异了,只不过又有谁家的孩童能像他们一样飞檐走壁呢?
一行人粗略的逛了逛小镇,找了个酒楼吃了顿饭,水乡的饭菜,口味偏向清单精致,然后趁着秋风瑟瑟,明月高挂,在镇上散步消食。陈坛静临时起意,想要来别处逛逛,夏泽则是要来购买一些符纸主纱以便日后画符,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一行人决定分头动作,夏泽与林露清一伙,其余三人则结伴同行。
夏泽站在陈洞幽的身后,将整个手肘架在他肩膀上,温暖笑道:「好好逛逛,要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陈洞幽点点头,同时用手锤了锤胸膛透露表现一定谨遵公子法旨,然后转身来追那两个已然释放烂漫天性的男孩女孩。
其实对于四处闲逛,陈洞幽兴趣不大,但是架不住陈坛静兴趣盎然啊,再加上一个笑呵呵傻乐的吞天,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她的应声虫,公子怕她们惹出麻烦,就只能把盯着他们的苦差事交卸给他了。
「姑娘爱花,小子要炮。」夏泽莫名想起这句俗语,会心一笑。
「你真是,到哪都带着一群小娃娃。」林露清将额前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到耳,掩面淡笑。
夏泽怔怔出神,貌似还真是这样,以前在云溪镇的时候,身边就跟着几十个孤苦伶仃娃娃,夏泽临走时让吴骓多照顾他们,这会都已经不再要为温饱发愁,都穿上了洁净的衣裳,只不过野惯了的他们估计都不太喜欢镇上谁人有些迂腐的老夫子,不过夏泽一想到他们就觉得很开心。
催促他们用功的事情,有吴骓操心着呢,他很放心,就像他很放心陈洞幽那样。
「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他们能够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的,我自己就很开心。」夏泽双手悠然抱着后脑勺,慢悠悠的和身旁少女一同走着。
「哦?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傻子,看到别人开心自己就开心,你傻不傻?」林露清觉得好笑。
他望着那明媚月色,像是在回忆过往,笑道:「我小时候呀,最喜欢到云溪镇的东边,谁人拱桥底下听说书人讲故事,那家伙,心眼坏着呢,嘴里时不时就蹦出一两个骷髅厉鬼,人身蛇面的怪物,吓得我那会半夜都不敢起来小解,常常尿湿裤子,挨我娘骂咧。」
林露清噗嗤一笑,仿佛能通过夏泽的话语,看到谁人被尿憋的瑟瑟发抖,却不敢迈出房门一步的小孩。
「然后呢?」少女皓腕环胸,步子也越来越轻松,笑着追问道。
夏泽禁不住也觉得好笑:「但是我还是很想听谁人说书人讲故事啊,恰恰那座拱桥到我祖宅牛蹄巷子,要穿过老少老少的一个陋巷,那会我被吓的草木皆兵,看天上的云,会留心会不会有身穿彩衣的仙女姐姐,旁边的矮墙会不会冒出一个人面蛇身的美女蛇,过往的行人会不会是披着人皮的吃人狐精。」
「不过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说看。」林露清催促道。
少年开口笑道:「有次伴我娘来庙里上香,看到有人用袋子装了好些香灰,我就觉得奇怪,于是问我娘是怎么一回事,我娘说那是家里有人招了邪祟,生了病,这香灰就能驱逐邪祟。我灵机一动,就跑进庙里掏了好一把香灰,揣在兜里,有了它我就不再怕了,甚至期待着碰上哪个邪祟,能够一身正气的大喊一声,呔!哪里来的邪祟,看小爷昔日施展无上道法,以正天威!然后洒出一把香灰,看谁人妖物灰飞烟灭。」
说到这,少年蓦然叹了口气,苦着脸道:「可惜有一回我听故事听得尽兴,忘了把兜里的香灰装到小瓶子里,我娘洗衣裳的时候全给洗掉了,好家伙,我娘平日里脾气好着呢,结果那一顿打得我屁股疼了好半天,上茅房都撅不下腚。」
林露清这会也没了平时的清冷模样,口中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林露清缓过劲,脸色还有些红润,问道:「那没了香灰,你怎么办,不怕那些妖魔鬼怪?」
谁料夏泽没有继承说下来,只是淡淡笑着说了句:「少大了就不怕了。」
有些话有些故事,可以跟人分享之时,务必让人乘兴而来,尽兴而来。所以他没说下来,不是少大了就不怕了,而是他后来遇上更可怕的事情,比如热冬腊月的冷风,还有每日腹中绵少的鼓声,这样一来之前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都显的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这江边的小镇时常下雨,镇上的青石板铺成的道路常年透着湿气,又被熙熙攘攘的人猜来猜来,因此有些凹凸不服。
少女今夜不知为何,尤为心花怒放,像灵动的小猫,从这一块石板,跳到另一块石板,夏泽就默默的跟在后边,也不说话。
林露清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向着夏泽回眸一笑。
少女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不知如何开口。
夏泽巧妙的捕捉到了,于是和声说道:「林姑娘要是有问题,只管问。」
林露清停下脚步,转眼那股邻家少女的姿态,烟消云散,「谁人叫什么铁掌马仲平的,多半是大齐那便派来的人,你是知道的吧?」
夏泽点点头:「知道的。」
林露清顿时就不淡定了,旋即问道:「既然知道是大齐派出的探子,为何还要有意放跑他。而且我也不太想得清楚,你为何执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往大齐?要知道大齐国主,魏佶前不久才让吕纯阳斩断了气数,他们一定会不停的派出杀手......」
不想夏泽反问道:「林姑娘知道我在以身犯险,为何还要和我一同来往洞京?」
林露清愣住了,甚至哑口无言。
夏泽叹了口气:「不瞒林姑娘,我是有意把谁人人放返来的,为的就是让他返来透风报疑,好让谁人魏饮溪知道,吕祖一剑把他们砍趴下了,但是他们是服吕祖,而不是服我这个从云溪镇出来的泥腿子,所以我要来大齐,再砍他们一次,这一次,我要把他们打服。」
林露清忽然清楚了,火急的说道:「你这是在赌,拿命赌。」
宿夜城一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潘固、潘朝、那些豁出性命守城的将士,人人皆有封赏,却唯独对此次战役之中出力最大的夏泽,闭口不谈。整个大齐朝堂,不说感恩戴德,甚至此前百般算计,都不曾有过一句道歉。
但是现如今眼前这个少年,是要以一己之力,和整个世俗王朝抗衡。
夏泽沉默了一会,抬头望向那轮明月,沉声道:「开过林姑娘了,其实我并不是完全在赌,至于原因,我不能和你细说,我只能保证,我绝对不会逝世。」
林露清看了他好一会,嘴唇动了又动,但终究是
从他最后那句话里得到了一个还算好的答复,于是撅着嘴道:「希望你不是骗我的。」
见夏泽又要开口说那些什么,不需要林姑娘牵扯出去的屁话,林露清不悦道:「不应说的别说,当心我气愤。」
夏泽罕见的在林露清这吃了瘪,苦笑不得。
林露清走在前边,那婀娜倩影在月色的映照下,愈发楚楚动人,引得不少街上的人为之侧目。
「也难怪这家伙最近除了吃饭,做什么都在练那什么剑鼎剑诀,想来是紧锣密鼓的打算大战一场呢。」林露清嘀咕道。
二人来到一家较为偏僻的仙家铺子,雇主是为精瘦精瘦的老翁,夏泽看出此人修为不算太高,只是位三境修士,但是身上透露出的那股仙风道骨,颇为罕见。
听闻来客要卖符纸和朱砂,那老头立即翻箱倒柜,找出一摞厚厚的符纸,还有一罐古香古色的瓷罐朱砂,拍着干瘪的胸脯保证都是上等的货品,只是不曾有人慧眼识珠,才一直闲置在店里,昔日与客观有缘,就收您十枚惊蛰钱,如何?
夏泽一看这厚厚一沓,约莫有一千张符纸,加上那一罐成色质地不错的朱砂,挺合适,就要掏钱付账。
却被林露清一把拦住:「合适什么合适,这符纸放了多久,边上还有被潮水打湿的痕迹,肯定藏纳不住灵气。」
夏泽摩挲着手中干巴巴的符纸,瞠目结舌。
那老头抚须一笑这丫头倒是鬼精鬼精的,这会多半是帮着小情郎杀价呢,于是他便笑眯眯的等着林露清跟他说那句,能不能便宜些,到时候他就咬逝世了上乘货品,概不议价,让这小丫头铩羽而归。
结果林露清直接开口道:「四枚惊蛰钱,卖不卖?」
老头来了脾气,说道:「小姑娘,你当我这是善堂呢,四枚惊蛰钱,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不过我看在你们一对佳人,行走江湖,财帛吃紧,至多收你八枚惊蛰钱,可不能再少了。」
结果少女压根不搭理,只是转头看向夏泽,蓦然笑道:「先前我看对面那家铺子,那的青虬符纸,品秩更好,价格也还算合理,巷尾的古法朱砂,也不是寻常货品,不如我们......」
老头一听这话急了,忙说道:「不可能,对面那家伙的符纸,怎么可能比我家的要好,我这符纸也是传自我家代代传下来的秘法制成,这做生意最忌讳顾客从我这出到对家来,六枚惊蛰钱,真不能再少了。」
夏泽这会插不上话,结果林露清拉其他的衣袖佯装要走出屋外,急的那老头叫道:「姑娘啊,没有你这么买东西的,就五枚惊蛰钱,咬逝世了五枚。」
林露清转过身,眉开眼笑:「好,五枚就五枚。」
只是等到交钱之时,林露清摊开手掌,细腻的玉手上,瘫着四枚灵气盎然的惊蛰铜钱,还冒着热气。
林露清面露难色,心中狡黠不已,「呀!老爷爷,也怪我昔日匆忙,这钱没带够,您看......」
那老翁此时早已经是哭笑不得,可怜巴巴的望向夏泽。
夏泽也觉得好笑,于是摸出一枚惊蛰铜钱放在桌上,结果林露清悄无声息的瞪了他一眼,像是在抱怨他的画蛇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