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三章 荒原大道东（1 / 1）

结束奥术尖塔防线的通关检查后，阿莱克修斯男爵率领的魔族商队半点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向北方赶来： 根据以往行商们积聚的经验，在裂魂之地上耽搁的时间越少，此次的行程就越安全。 由于商队载着大宗货物，马匹、梦魇兽和骆驼都脚力有限，即使是最熟练的行商，从南到北跨越整片裂魂之地也要六七天的时间； 而在这六七天的时间里，他们必须穿越荒无人迹的黄沙平原： 尽管荒原上的几条小型河流，以及伴生的灌木草原，都能够为商队们提供急需的取水地和驻扎地，他们从魔境动身时也都会携带足够的食物，但裂魂之地荒原的腹心地带毕竟是彻头彻尾的无人区，根本不存在任何人类定居点，就连少得可怜的几条道路，也是往来商队们多年来踩成的野径； 在这种情况下，白日赶路、夜晚扎营的商队们，不啻于荒原山贼们眼中的活靶子： 自从贸易旺季到来，休息了整整一个冬天的荒原山贼们，就会向荒原中部派出自家的响马斥候——商队一旦被山贼骑兵远远缀上，也就意味着不久之后，还会有一大伙凶神恶煞的山贼大军前来劫掠。 这种恐惧，几乎一直要继承到商队们抵达荒原北端、在左岸市镇稍作休憩时才能结束； 当然，为了在狮心河南岸进行修整，商队将不得不支出相当可观的过路费，并且以亏损价和左岸市镇的居民互通有没有——而真正的、能赚大钱的交易，恐怕还要等到商队渡过狮心河、经由休斯顿大公国踏上帝国中土。 而正式入境之后，魔族商队们会在帝国疆土上停留多久，就要看他们的载货量和关系门路了： 名气最大、武装最强、货物最多的几支大商队，甚至会载着货物沿帝国各大城镇挨个叫卖，直到北方的学城一带才清空库存，然后掉头折返、向南踏上归程； 至于那些规模很小的行商队、甚或孤身前来、冒险精神出众的创业者，他们的生意多半只是在岩溪城附近就浅尝辄止，不会再向北深入帝国内地； 不过，无论规模大小，所有商队都会赶在气候恶劣的秋冬季节到来前，南下重新穿越裂魂之地、回到魔境——这也就成为了荒原山贼开张的第二个时间窗口。 而阿莱克修斯男爵所率部队的规模，则刚好介于大商队与小商队之间： 尽管年纪轻轻的阿莱克修斯本人，只不过是个刚刚起头经商生涯的破落小贵族，但此次跟他前来的商队成员们，则绝大多数曾属于魔境秋月城著名的“曼陀罗”商会。 这家煊赫一方的魔族大商会，在前任老板染病来世后，就被启继人们的明争暗斗彻底拉进了杂沓的漩涡； “曼陀罗”的不少成员，都因为不满现状而黯然离来，其中正好有一部分员工，被阿莱克修斯男爵趁机招徕到麾下，成为了他的创业班底。 因此，尽管阿莱克修斯还是个脸上没毛的经商初哥，但这支商队的成员们，其实早已经在裂魂之地上走过好几个来回、算得上是南部荒原的熟面貌了。 阿莱克修斯组建的“业火”商会，也成功仰仗着“曼陀罗”商会此前遗留的人际关系，拿到了一批上等货物和大宗订单—— 按照阿莱克修斯男爵的打算，“业火”商会派出的、由他亲自率领的这第一支商队，起码要向北把生意做到三水湾一带才算是够本： 尽管帝国主要城市的贸易订单，基本已经被旧有的大商队瓜分殆尽了，但阿莱克修斯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只要赶在大商队之前带货抵达三水湾，仰仗恰当的谈判技巧，那么他仍然能够赚到足够丰厚的利润。 因此，阿莱克修斯男爵和手下的“业火”商会，几乎是踩着奥术尖塔防线开放关口的门槛，赶在第一批从魔境进入了裂魂之地； 令阿莱克修斯和手下的商会成员们倍感庆幸的是，这次的异国之旅似乎格外顺利。 除了在奥术尖塔防线遭受了帝国南边军一些意料之中的刁难以外，“业火”商队在踏上裂魂之地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保持着最快的速度向北方行进。 一路上，别说是强盗响马了，就连往年会遇到的掠食野兽群、小毛贼和游荡在荒原上的可疑流民都没瞥见，仿佛这些渣滓已经彻底在裂魂之地上消失了一般； 唯一的遗憾是，或许由于启程太早，阿莱克修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同行的其他魔族商队： 正是由于裂魂之地的凶险异常，魔族商队之间早已经形成了潜规则，行商途中遇到同行的部队就要结伴动作，以便用人数优势抵御可能的山贼袭击。 但这一次，“业火”商队怕是只能一路独行了。 黄昏时分，大半个白日便急匆匆赶出近六十公里路程的“业火”商队，终于放缓了脚步。 部队里的骆驼和驮马，都因为疲惫而喘着粗气，白茫茫的热气也从这群牲畜的体表升腾起来； 就连商队中那几匹耐力惊人的梦魇兽，也在顾盼之间显露出了些许疲态。 “今天走这么远就够了，”部队里的老商人向阿莱克修斯汇报，“这样下来，或许用不了五天，我们就能跨越裂魂之地。” “可以。”阿莱克修斯微笑着点头道，但眼眸深处隐有忧色，“早晨……没问题吧？” “我们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商人舔着干裂的嘴唇，环视着周围的情况，“如果都像白日这么太平，倒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没找到结伴同行的商队，早晨扎营睡觉的时候，要多留一些人守夜了……” “你们休息，我来带人守夜。”阿莱克修斯毫无老板和下级贵族的架子，毅然决然地道，“今天辛苦了。” “好。”旅途之中，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商人点点头，朝部队最前方叫道，“喂！比尔！你找到扎营的好地方了吗？” 出乎阿莱克修斯预料的是，商队的资深向导，过了好半天，才游移地叫道： “阿……阿莱克修斯大人！您……您过来看看！” 这是怎么了？阿莱克修斯和老商人对视一眼，快步向部队最前方走来。 在哪里，他看到了一脸困惑与迷茫的商队向导，以及…… ……一块广告牌。 是的，一块木头打造、油漆鲜亮的广告牌，就孤零零地插在荒原的黄沙中。 阿莱克修斯当心翼翼地接近广告牌，低声念出了上面用人、魔、兽三语写就的擘窠大字： “南边福地，大美荒原，裂魂之地霜枫岭欢迎您！此处是裂魂之地第55号公路选址地，欲至南部二号休息区，请向西北进步五公里！” 一众商队成员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