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假官真匪(1 / 1)
朱常鸿知道了郑翠翎的用意,也对银宁公主到:“徽娥,你的新驸马这三天就在九叔的家中稍住,三天后还你,如何?”银宁公主名叫朱徽娥。银宁听九皇叔如此说,也知道大婚之前驸马的确也不能和自己同住,既然他是九皇叔的师弟,也就同意了,和王体乾、刘若愚并一众宫人回宫。朱常鸿瞥见宫中人众伴着银宁公主回宫,便和郑翠翎一左一右拖着邓清回夏王馆。朱常鸿一边走一边抱怨邓清道:“清师妹你闯了大祸了,你知道吗?” 郑翠翎一听叫苦不迭,忙示意师兄禁声。原来先前朱常鸿进宫求天启派兵攻打牛栏山山寨救邓清时,朱常鸿的姐夫阮鹤亭、先皇贵妃范苑萍的义妹于瑞雪都来了夏王馆帮忙张罗银宁公主抛绣球招驸马之事,但朱常鸿不知道,郑翠翎却是知道的。朱常鸿先前让自己的府中唯一的家人,总管朱雄来请疑王朱由检,虽然不知道有客人在自己府中,但清楚师妹的意思,当即住口。 邓清跟着朱常鸿、郑翠翎来到夏王馆会客厅,见到有两个人在会客厅中绝对坐下两天。年少的那位约莫三十三四岁年纪,身穿曳撒,五短身材,黑面无须,旁边放着一把晶莹剔透的剑。年轻的那位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女,庄重大方,手捧尘拂。这位少女全身只有三种颜色:肌肤和布掸子毛是雪白的,身穿一袭红衣,一头少发和布掸子柄却是乌黑的。 邓清从小和师妹郑翠翎一起少大,二人都是万中挑一的美人,但这位少女的美和邓郑二人不同,美得庄重威严。邓清对那位少女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但她却忘记了自己现下是男儿身,如此目不转睛地打量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是很无礼的。二人瞥见朱常鸿师兄妹出去都起身行礼。朱常鸿还礼后向邓清引见那位年少的那位道:“这位是我的皇姐夫,姓阮,名讳上鹤下亭,因为剑术精湛,故此人称‘神剑泰斗’。” 阮鹤亭微微笑抱拳。邓清也微笑抱拳还礼,道了一声:“久仰!”朱常鸿心中道:“以皇姐夫的内功修为,我方才所说的那句话他听到了……”朱常鸿又向邓清引见那位少女:“这位是我皇嫂的义妹于女侠,闺字瑞雪,乃浙江以东海外普陀山神尼的高足。”朱常鸿瞥见邓清眼睛盯着于瑞雪看,便干咳了一声,然后向二人介绍邓清道:“这位是小弟的同门邓清,是……银宁公主的新驸马……” 原来天启初年,建州女真日益构成边患。有大臣建议天启皇帝掘断完颜氏金国的陵墓龙脉,建虏旋灭。天启想如果可行虽然好,不可行堂堂皇帝就会成为天下笑柄,于是在天启二年时微服到京郊金帝陵墓巡视,却只带了范苑萍同行。后来不幸被四川唐门的人行刺,于瑞雪路过救了二人。于瑞雪打退了唐门刺客,但自己也受伤中毒。天启因于瑞雪救驾有功,要赏赐于瑞雪。于瑞雪为人高傲脱俗,素不喜攀援权贵,便拒绝了赏赐,但因为余毒未除,故此留在范苑萍身边驱毒。 彼时范苑萍因为未能在红丸案中救得丈夫泰昌皇帝朱常洛而内疚,便搬到皇宫中外的清净庵居住。于瑞雪也乐于远离皇宫,后来与范苑萍越来越投缘,便和范苑萍结拜并进修其金针医术,但只能学得两三成、只好把金针当做暗器。于瑞雪原本想跟着师父出家,但普陀神尼说于瑞雪尘缘未了,更兼于瑞雪爱穿白色衣服,故此人称“红尘女侠”。 当下邓清没理会朱常鸿的干咳示意,仍然痴痴地盯着于瑞雪看。于瑞雪听得朱常鸿干咳,知道连朱常鸿都知道邓清对自己无礼了,怒不可遏,但碍于众人在场,邓清又是新驸马,故此仍不敢发生发火。正在尴尬之际,从外面出去了一位精神干练的后生,站定后后向众人行礼,然后告知朱常鸿道:“殿下,疑王殿下和罗副总管都来了!”朱常鸿听道大喜道:“快请!” 那位后生便是夏王府总管朱雄,乃营州右屯卫指挥使朱国彦的儿子。因为井儿峪一役,朱国彦和梁轩相熟了,朱国彦想让自己儿子朱雄学武功报国,便问梁轩有没相熟的江湖名宿。梁轩首先就想起山河神仙,但可惜燕白配偶二人住在燕山哪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能告知朱国彦山河神仙的徒弟、神宗皇帝九子朱常鸿日后必定回朝。朱国彦便让朱雄进京当夏王馆的总管,闲暇时可以向朱常鸿请教武艺。 跟从着朱雄出去的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目秀气,身材单薄,虽然年轻,但居然身上透露着一中不怒而威的气势。第二位是一位和朱常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身形瘦削,背着一把鸟铳,腰悬一把五雷神机,手提一把三眼火铳,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个机灵灵敏之人,但不知道为何脸上一直有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邓清对第一位少年非常有好感,想必之下对第二年轻人却是不怎么喜欢, 朱常鸿又给邓清引见,原来头一位少年就是泰昌皇帝的三子、天启朱由校的弟弟疑王朱由检;第二位是神机营副提督罗子璇(注:神机营乃明代京城禁卫军中三大营之一,是明朝军队中专门掌管火器的非凡部队),因为能在百步之外一火铳打断呢杨柳叶,故此人称“百步断杨”。朱由检原本是过来替自己姐姐张罗招亲之事,却没想到招亲这么快结束。朱由检在来夏王府的路上刚好碰见刚刚训练完神机营归家的罗子璇。罗子璇一来和疑王相熟,二来自己本身也是个诙谐好玩之人,于是便和疑王一起来了。二人虽然瞥见招亲一结束,但也不好即速又走,于是坐下来热暄一番。 朱常鸿让朱雄给疑王和罗副提督看茶。朱由检坐下后接过茶,笑着对朱常鸿道:“九皇叔府中居然只有一位家人朱总管?”朱常鸿叹了口气,点头道:“唉,高皇帝当初定下祖制,皇室宗亲,子孙世代都能分封爵位。目下全国高皇帝的龙子龙孙已有近百万之众。我们吃的、用的都是取自庶民,少此以往,大明再强大,恐怕也难觉得继,所觉得叔想能节省就节省,少给庶民摊派罢了……” 朱由检听了没做声,若有所思,良久,才说了一句:“恐怕现下大明最大的危机,还不是这个。”在场所有人除了邓清,大家都知道朱由检的意思。邓清问道:“疑王殿下阐清楚一点,话说了一半又不说下来好没意思……”邓清为人爽直,又实在闲云野鹤的山河神仙家中少大,故此说话不会掌握分寸。疑王看了邓清一眼,用手指站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了个“魏”字,然后即速又用衣袖把茶水抹了。邓清还是不清楚道:“这个姓指的是谁啊?” 罗子璇为人诙谐喜欢恶作剧,方才又察觉出邓清不是很喜欢自己,便讥讽道:“‘澄清’意为水清而透明,怎么你这位‘邓清’至此心智还是如此不清明呢?”在明朝,驸马没什么地位,一来是因为为了防止外戚专权,驸马只能来自平民,故此阮鹤亭、邓清都是来自民间;二来如果公主不召唤,驸马一年到头都不能见公主几次,而且其他人都会觉得想当驸马的人都是为了攀高结贵的,故此罗子璇才敢如此嘲讽邓清。 邓清一向都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见罗子璇拿自己的名字恶作剧,想反唇相讥,便道:“你叫‘旋’,是不是旋转转晕了说出方才的胡话?”邓清人一不懂礼貌,二不懂文化,她不知道罗子璇的“璇”字怎么写,也就更不知道‘璇’字本身的意思了,却强行表明,觉得罗子璇是“璇”是“旋”,引得在场人都笑起来。罗子璇人原本就是个诙谐爱恶作剧之人,方才开邓清的玩笑嬉耍的意味远大于报复,故此也不在意,自己也一起笑了。唯独朱常鸿、郑翠翎二人瞥见同门当众出丑,羞得脸也红了。 邓清不知就里,还觉得自己妙语反击引得大家笑起来,顿时高兴起来了。她瞥见阮鹤亭身边那把晶莹剔透的剑,问阮鹤亭道:“阮兄这件晶莹通透,看着非铜非铁,非锡非铅,是何质地?”阮鹤亭拿起剑,微微笑答复道:“此件是水晶石所制,巧匠打磨成剑型。虽然并非什么神兵利器,但此剑脆硬无比,世间的利器都无法将之削断。故此愚兄把它作为常用兵刃。” 朱常鸿笑道:“我这皇姐夫乃湖广汉阳府人氏,原本为现今天下八大高手之一、武当派掌门溪泉道少的大门生,曾经因为嵩山派掌门邱剑霜上门与溪泉道少比武打赌,争夺江湖上传闻与寻找唐末黄王宝藏线索相关的《思过剑谱》。皇姐夫当时代师出马,竟赢了邱剑霜,夺得《思过剑谱》。又因受古科尔沁部郡主敏真到大明挑战,单凭剑术打赢了许多高手,皇姐夫挺身而出,打败了敏真。皇考大喜,把皇姐金宁公主嫁与皇姐夫。” 邓清听得朱常鸿介绍阮鹤亭,知道此人是位厉害人物。阮鹤亭为人做事颇有主见,处变不惊,武功在年轻一辈已属顶尖高手,所以江湖上人称“泰斗神剑”。邓清一听“思过剑谱”四字,顿敢兴趣,吵着嚷着要看看思过剑法。朱常鸿苦笑摇了摇头道:“皇姐夫,我这位皇侄婿先前和我一道在燕山学艺,和我跟翠翎下山之时因仗义执言,被牛栏山山贼所擒。后来幸得狮面剑客程老前辈出手搭救。他来京城寻我之际,因缘际会,误打误撞夺了绣球被招为驸马。” 阮鹤亭也笑道:“既然都是武林一脉,又都是大明驸马,那愚兄就献献丑,权当相互交流指正吧!”郑翠翎道:“此会客厅狭窄,烦请神剑驸马到花圃施展来?”阮鹤亭点头应允,手持晶石剑除了会客厅,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夏王馆中的花圃。阮鹤亭向众人抱拳行了个礼,便起头舞剑了。朱常鸿师兄妹三人都是用剑高手山河神仙的徒弟,自然精通剑术。三人看这阮鹤亭耍的这套剑术却是非常古怪。比如一剑刺出来,阮鹤亭却手腕一扭,剑尖一划,这招却是中路大开,让敌手有可乘之机。 当时已经是八月末九月初的天气,满地落叶,夏王馆中一位只有朱雄一个家人,故此来不及打扫落叶。阮鹤亭的剑风带起了地上落叶舞起来。其中一片被阮鹤亭的晶石剑刺穿。阮鹤亭不觉得意,继承舞剑。郑翠翎看着看着突然灵光一闪,大叫:“我清楚了!”究竟郑翠翎看这套“思过剑法”看出什么名堂呢,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