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告别（1 / 1）
‘大概是我二十二岁以后，似乎就已经固定下来了。’
他表面不动声色，哈哈笑道：“苏叔我是武师……现在又天天养生，不与人争斗，当然就显着年轻，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了。”
“对了，你们这是准备迁居了？”
苏秦转移话题，看着还在搬东西的士卒们，他已经猜到了。
这时候，玉娘刚好出来了。
“苏哥儿！”
玉娘也看到了苏秦和黄雪，提着裙子走了过来。
随着走近，可以清楚的瞥见玉娘脸上的皱纹，那是用胭脂怎么都讳饰不下来的纹路。
玉娘老了。
三十七岁，在这个世界，真的不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年纪了。
毕竟武师四十岁都起头气血衰退了，何况是普通人。
‘都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可红颜薄命，会被无数人惋惜，被人歌赞；而美人迟暮，只能被人拾弃。’
苏秦没有来盯着玉娘脸上的皱纹看，不想践踏一位女人最后的尊严，重新笑问道：
“玉娘，这是要迁居了嘛？”
玉娘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帮忙搬东西的兵士，表情复杂地道：“对啊，迁居……搬来上京，这一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返来了。”
她似有不舍，声音带着哽咽，眼中泛起雾花，连忙用手巾擦了擦。
“是这样的苏叔，舅舅现在在上京任职当官，陛下赏了一套院子，那边又没什么人，所以让我们搬过来住。”
黄雪在一边表明道，随即看着苏秦，一脸期待道：“苏叔，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亲人，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过来吧？将来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玉娘的手，此时也停了下来，显然也再等他的答复。
可她们注定要失望了，苏秦并没有来上京的想法，他杀逝世乔天后，已经打算好后面应该要干嘛，而且暂时没有改变的想法。
再者，上京那种天子脚下的地方，权重位高之人茫茫多，更是高手如云，各类顶级世家势力扎堆，一个不当心，自己什么时候获咎了人都不知道。
总之变数太多，没有安全感，与自己行事稳健相悖。
“我就不来了……练武这么多年，我正好也想出来闯荡闯荡。”
不来看两人脸上的失望，苏秦叮嘱了她们几句，转身告辞离开。
走出街道，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了。
……
苏秦快步来到灵芝堂。
“客官要卖什么？”
一名掌柜模样的人问道，此人苏秦居然没见过。
见苏秦脸上的疑惑，那掌柜似乎习觉得常，笑呵呵道：“原来的灵芝堂，已经将这店铺，转让给我了。”
“转让了？”
苏秦有些不理解，方老将这商铺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居然转让了，“那方老呢？”
“逝世了。”
掌柜直接了当道：“两个月前就逝世了，他儿子将埋了以后，天天往青楼里跑，最后都直接住里面了，为了捧个花魁，把所有钱都挥霍完了，就把这商铺卖给我了。”
“听说后面把家产全都变卖了。”
苏秦愣在原地怔了怔，最后问道：“你知道他儿子现在在哪嘛？”
“柳树巷吧好像……听说在那租了个破房子住。”
“多开。”
苏秦转身离开。
……
柳树巷。
一间破小的木屋内。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是不是还有钱？钱你给我藏哪了，快给我拿出来！”
“这钱是留给溪儿用的，你不能拿！他是你儿子啊！”
“不能拿？有什么不能拿的，我还是他老子呢！给我滚！”
苏秦此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争吵声，最后演变为争抢的声音。
最终他敲响了屋门。
笃笃笃！
“谁啊？”
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眼袋浮肿，明显被酒色掏空的须眉一脸不耐烦地探出头。
此人正是方老的儿子，方辉。
见到是苏秦，脸上立即露出狂喜之色，将门大开，“哎呀，苏秦……我就知道你会找过来，快点出去出去。”
也不管苏秦愿不愿意，直接拉着苏秦进了屋。
这屋子里面非常狭小，一张床就占了大半空间，此时方石氏坐在床边上抱着八岁大的方溪，抹着眼泪。
“苏秦，你是来买医书的吧？我知道你一直馋老头子的医书，不过老头子这个守旧得很……他现在逝世了，把医书传给我了……你要不要，你要我就便宜点卖给你，现在就来给你拿。”
方辉也没等苏秦答复，就直接翻箱倒柜起来。
很快拿出一本厚厚地医书出来，上面写着《方氏医谱》四个大字。
“呐，你要的话，我二十两就卖你了。”
苏秦看着这本医书，一时心情复杂。
他其实眼馋方老的医书和医术很久了，曾经也求着方老传他。
不过方老是个老古董，非要他拜师才肯教，而且还是以后就待在灵芝堂里的那种，苏秦就拒绝了。
他想不到方老如此名贵的医书，现在就这么摆在自己眼前。
这可是一个能不停传启下来的医书！是安身立命之本！价值不知几何，现在却只需要二十两！
“我买了。”
苏秦面无表情地拿出一百两银票，立即被方辉抢了来，然后将医书直接塞进苏秦怀里。
“苏秦，这医书以后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我先走了。”
方辉拿着一百两银票，直接出门，而方向，正是青楼的方向。
“苏兄弟，你不应该把钱给他……他拿了钱，又要来青楼挥霍，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积存，都被他挥霍光了。”
方石氏抹着眼泪道。
苏秦看了眼方石氏，又看了看方溪，最终还是不忍道：“你们继承待在这里，迟早会害了方溪……这里是一点银两，就当作是这份医书的补偿，你拿来，带着方溪找个亲戚投了吧，等过几年方溪少大了再返来便是。”
苏秦将一百两银票和一些碎银放在桌子，直接转身离开。
……
夕阳西下。
城南坟区。
苏秦坐在一个坟包面前，地上是两碗老黄酒。
他将一碗老黄酒倒在地上，说道：
“呐，你都馋了那么多年的老黄酒了，现在又可以喝上了，满意了吧。”
随后他拿出医谱，乐呵道：“瞧见没，当初让你传我，你还不乐意……你看吧，你逝世了，最后不还是到了我手上了……”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最后将另一碗酒也倒在地上。
起身道：“行了，我走了，以后会不会再来看你，说不准。”
随即向着夕阳的方向，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