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她家师父不简单啊(1 / 1)
“小姑娘家家的,米盐没吃几两,口气倒是不小,也敢质疑神明!”
“就是就是,姬娘娘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是你能质疑的吗!”
“这是谁家的闺女?咋惯得这么没教养!”
“小姑娘看着面生的很,好像不是咱们村里的人。”
“你看她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很贵的样子,不是咱们庄户人家能穿得起的。”
“那就是其他村来咱们村走亲戚的?”
“管她是从哪个村来的,敢质疑姬娘娘,对姬娘娘不敬,就是咱们老石村的敌人,把她撵出来!”
“没错,把她撵出来!!!”
群情激愤,呼声震天,一个个都朝君澜挥舞起了拳头,那凶神恶煞怒目圆睁的样子,几乎让君澜发生错觉,还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刨了他们家的祖坟。
眼看有位大婶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扬起胳膊跃跃欲试, 下一瞬那只带着浓重脚臭味的鞋子就要朝君澜飞过来,砸君澜脸上来,面老儿告急坏了,赶忙将君澜拉到身后护住。
想他回春谷,从开谷到现在,足足百余年时光了,还从来没有收到过资质这么好的门生!
这样一个谷宝级的好苗子,他必须得护紧,护牢,可不能让人给打坏了!
然而他护好门生的前提,就是自己被破鞋砸中。
那扔鞋的大婶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脚,没换过鞋了,臭味扑了苗老儿一脸,熏得他怀疑人生,险些觉得砸自己脸上的不是一只破鞋,而是一坨从茅坑里面捞出来的粪便。
苗老儿掌握不住的一阵干呕,吐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他还没忘记要护好身后的宝物徒弟,把人往外推,哑着嗓音道:“快跑,赶紧跑!”
他虽少年生活在谷中,很少接触谷外面的世界,也没怎么过多地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但是他毕竟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看人脸色断人悲喜的能力还是有的。
眼前这些村民被小徒弟戳到了忌讳处,个个都在气头上,随时都有可能和他们师徒二人拼命。
这个时候再怎么表明,他们也不会听的。
跟他们讲道理的话,只会火上浇油,让事态变得愈发难以收拾。
至于说打……且不说他们身为修士,不好普通庶民脱手,就算厚着脸皮真脱手,他们师徒二人,也打不过面前这几十号庶民啊。
谁不知道他们医修是出了名的身娇体软战斗力低下!
他们师徒二人只能三十六计跑位上策,先逃命再说了。
因为对此次宗门联盟大选不抱希望,全程划水摸鱼, 完美错过水月幻境和绥兰秘境考核情形的苗老儿,还觉得小徒弟和他们所有医修一样,没什么战斗和自保的能力。
所以,身为师父,他毅然决然地冲到前面,将危险留给自己,将活命的机会留给小徒弟,拼命将君澜往外推:“跑,快跑啊!”
君澜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下。
她稳住身形,望着张开双臂挡在自己前面的老者,忽然觉得面前这道瘦弱单薄的身影,瞬间变得魁岸伟岸起来。
不过才半日的师徒情分,师父甚至都还没喝过她的茶水,没享受到她的孝敬,就如此护着她。
此情此景,就很感人。
君澜抬手,揉揉变浅的眼窝,然后从苗老儿的身后出来,和他并肩站成了一条直线。
苗老儿见状大急,将脑袋往君澜那边偏了偏,压低声音对她道:“傻丫头,你的孝心师父看到了,但是现在可不是表孝心的时候。”
苗老儿扫了眼面前的村民,再次被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愈发着急地对君澜道:“你年纪小,可能还不知道,人创议疯来有多吓人。”
君澜不觉得然,心想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发疯,也不会有丧尸疯狂。
有一次,她和队友一块出来搜寻物资,进了一个卖部,里面有一对父子,父亲原本拼命护着儿子,结果没过多久父亲受感染变异了,一口咬断儿子的脖子,然后抱着儿子的脑袋,啃得那叫一个欢快。
这才是真正的疯狂吓人呢。
至于面前这些被她戳到忌讳处的村民……顶多也就用破鞋烂菜叶子砸他们几下,再不就是挥舞起锄头铁楸吓唬吓唬他们。
真刀实枪地打的可能性不大。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打起来,她还能撂不倒一群只有蛮力没有修为的村民?
但是苗老儿不知道这些啊,他见君澜不走,便将事情往严重了说,有意吓唬她:
“你犯了这些村民的忌讳,眼前他们都正在气头上呢,创议疯来什么事情做得出来,说不定即速就会冲出几个大娘大婶抓花你的脸!”
小姑娘都爱美,肯定不想将来顶着一张花脸吧。
苗老儿觉得自己这一波稳了,谁知抬头一瞧,小徒弟不但没有被他的话吓到,脸上甚至还露出一副“师父你看我好骗吗”的神情。
吓唬无效,苗老儿立马当机立断改变策略:“但是师父不一样啊,师父并没有惹恼他们,而且师父现在又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他们肯定不忍心对我这个老人家怎么样的……哎呦!”
苗老儿的话都还没说完,脑门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砸。
这次扔过来的不是破鞋了,是一个窝窝头。
众所周知,窝窝头是杂粮做的,天生就不具备暄软这一特性,放个三五天的窝窝头,更是硬得跟石头样,掌握不好方法,一口咬下来,牙齿都能给你蹦断掉。
用来砸苗老儿的,刚好就是后面一种窝窝头。
几乎是顷刻间,苗老儿的脑门上就兴起了一个鸡蛋般大的包。
老人家捂住额头上的包,一脸心塞,这些村民,怎么能对他一个老人家脱手呢?尊老爱幼不要了??
君澜也被攻击了,但是她年轻,身手敏捷,反应迅速地避开了迎面飞来的不明物体。
而避开物理攻击的后果,是惹来村民愈发高涨的愤怒。
“好啊,你还敢躲!”
“就是说,谁让你躲开的?你看你师父都没躲!”
君澜:“……”
这是什么奇葩的鬼怪言论啊
君澜震惊了,她扫了眼被愤怒淹没的村民,很是无语地说道:“你们拿东西砸我,我不躲,那我岂不是成傻子了?”
“至于我师父为何不躲,那是因为他老人家太过于相疑你们了,谁知道你们如此没有尊老敬老之心,连个老人家你们都打,你们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良心难道就不会痛的吗?”
君澜说完,用谴责的目光环视了遍一群村民,然后扭头看向自家师父:“师父,门生说的对吗?”
被拿来做范本的苗老儿自然是站在自家徒弟这边,他捂着被窝窝头砸出一个大包的额头,态度凛然地点头附和道:“没错,正是如此!”
被质问良心会不会痛的一众村民们面面面相觑:“…………”
原本大家都还挺愤怒的,然而听了君澜的话,再看看单薄的一阵风就能吹跑的苗老头,他们忽然有些羞愧了。
面前的老人家,瘦骨嶙峋,且衣着热酸,肩膀上还有补丁,一看就和他们一样,都是穷苦人。
穷苦人何必为难穷苦人呢?
况且老人家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被他们又是扔破鞋,又是砸窝窝头的……他们好像的确不应该这样做。
翻腾的愤怒止歇住了。
到底都是一群淳朴敦厚的庄稼人,认识到错误后,羞愧的垂下头来。
苗老儿原本只是顺着小徒弟的话说,没想到自己短短几个字,能受到这么好的效果,他心中一动,忽然就想到了破解眼前这场矛盾的方法。
他急忙移开手掌,将自己额头上鸡蛋般大的包展示出来:“瞧瞧,瞧瞧我脑袋都被砸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先前谁人鸡蛋大的包又臌胀了不少,现在已经有鸭蛋那般大了。
村民们更羞愧了,头垂得更低了,拿窝窝头砸苗老儿的谁人小后生,羞愧的脚趾头扒着鞋底抠啊抠,差点没把鞋底抠穿。
苗老儿大受鼓舞,他扯扯自己脸上的皱纹褶子,又摸摸自己下巴上的一把白胡须,再把自己一双少满老年斑的双手伸出来给众人看。
“老夫我今年八十八,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三喘,你们这些个身强力壮的小辈们,怎么能忍心朝我这样的老人家下狠手啊。”
他老人家语气悲怆,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就差没老泪纵横了。
一群村民们被他一番控诉,个个羞愧得面红耳赤,脑袋垂的不能再垂了,谁人脱手砸了苗老儿的小后生再也受不了这份良心的煎熬。
他从人群中冲出来,径直冲到苗老儿跟前,就地给苗老儿来了一个大深躬。
“老人家,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拿窝窝头砸你老人家,我混账,不是东西,我给您老人家赔罪了!”
他说完,再次给苗老儿鞠了一躬。
君澜看得呆若木鸡,完全没想到情况能如此急转直下,说实话,她都已经做好了和村民们干一架的准备了。
结果没想到一场眼看无法和平化解的干戈,让她家师父三说五说的,竟然就给平息了!
她家师父……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