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引子（1 / 1）

皇后醒来后，没有哭，也没有追问鹿山的事，只静静躺在床上，目不转睛望着帐顶。 傅修昀起初也安慰过她，但见她不愿说话，安慰几句便离开了。他一走，满屋子的嫔妃太医也随之离开，只余下凌幼瑶在这里。 凤仪宫大半的宫人都被拖来尚刑司了，只留下了青黛和春临。 两个婢女见着皇后这模样，忍不住偷偷抹眼泪。凌幼瑶怕皇后瞧见了悲伤，便打发她们下来了。 夜半雨势渐小，冷风从窗棂间穿过，吹动殿前浅青色的幔帐，带起一阵悠悠铃声。 凌幼瑶坐在床边，轻声道：“娘娘，要不要喝些水？” 皇后目光滞愣，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动了动干裂苍白的唇，却没有说一个字。 凌幼瑶知道她难过，家人惨逝世，而她却一直被受在鼓里，如今孩子也没了。开渊亭挂彩离开，说是回鹿山，可鹿山早已覆灭，他来了何处，皇后大抵已经猜到了。 “娘娘，我们之所以会瞒着您，便是怕您像如今这般，”凌幼瑶轻轻握住皇后的手，“开公子离开前，曾让您好好照顾自己，也是不想您再发生什么意外，毕竟您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了。” 听到开渊亭，皇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凌幼瑶继承道：“陛下已经派人来找开公子了，相疑不久后便会有消息了。” “阿渊......”皇后嘴唇颤动着，嗓音沙哑，目光破碎。 她想起上次来宣光殿看开渊亭，他说，他要回鹿山向爹娘认错赔罪。可是早在那时，鹿山便已经没了，他该如何返来，又该如何向爹娘认错？ 皇后颤抖着闭上眼，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凌幼瑶拭来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我知道您担心开公子，只是鹿山之仇一日不报，就算将开公子留在京城，您叫他如何安睡？开公子说过，若有机会，他会返来看您的，请您一定要等他返来好不好？不仅如此，您还有太子，太子已经失来了妹妹，若是再见到您这样，定会悲伤的。” 皇后想起谁人素未谋面的孩子，再忍不住心中痛意，抓着凌幼瑶的手失声痛哭。 凌幼瑶轻抚着她的背，声音中带了一丝怅惘：“哭出来就好了，如今已经是春天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那天......”皇后泣不成声，“本宫猜到阿渊有事瞒着本宫，但本宫却没有追问......后来，阿渊说，他要回鹿山，本宫当时明显是不相疑的，可、可最后，本宫还是放他走了......” “他明显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是笑着快慰本宫......他担心本宫启受不住鹿山惨遭灭门的事，可他也才二十二岁，本宫又怎忍心叫他一人扛下所有？” 想起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桃花眼，只让人觉得一阵酸涩，她无法想象这样一双眼底下会藏着多少心酸忍辱。 开渊亭十七岁离家，五年未归，今朝还家，却亲眼看着父母亲人惨逝世眼前，他该有多绝望，该有多痛苦？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笑着安慰皇后。 曾经安闲自在的白衣剑客，早逝世在了鹿山被灭门的那天早晨。 开渊亭此来，九逝世一生。不论他生逝世与否，凌幼瑶都要让皇后相疑，开渊亭一定会返来。 “娘娘，您要相疑开公子，他会返来的，说不定明年春天，他就返来了。” 皇后泪流满面，悲痛难以自抑，只紧紧抓着凌幼瑶的手，就像那天抓着开渊亭的手，不再会放开。 凌幼瑶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痛哭，心里闷闷的。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还会有下一个严冬。皇后病逝于雪天，她却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的冬天，或许是明年，也可能是今年...... 她明显提醒过皇后，也叮嘱过孙复知，可最后还是叫人钻了空子。 送来凤仪宫的吃食汤药都经由了重重检查，想要在汤药中做手脚并不容易，可背后之人却能悄无声息在药里掺了薏仁，且继承这么少时间不被发现，可见其行为谨慎，心机深沉。 开家一倒，皇后在宫中便没了依托，虽有太子，但宫中尚有其他皇子。 凌幼瑶不得不怀疑，鹿山惨遭灭门是否与皇位有关。 可细细想来，又觉得不妥。鹿山书院乃大兖第一书院，朝中大臣多半出自于此，开院少的师长教师更是遍布天下。仅仅为了一个太子之位，便屠了鹿山，难道不怕引火烧身？ 而更让人疑惑的是，就算是真的为了皇位灭了鹿山满门，放眼京城，有谁能做到，又有谁敢做？ ...... 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停息，宫墙之间浮动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继承了一整夜的哭声与惨叫，终于在天光朦胧时消停下来。 尚刑司内齐齐排开数十具尸体，地上鲜血犹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浓郁的血腥味。 卫岫看着面前岌岌可危的小太监，将带了倒刺的鞭子递给旁边的侍卫，走上前，俯身凑近他，说：“老实交卸，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小太监被吊在墙上，身上布满血痕，大片血肉自里翻开，隐约能见森森白骨。 他微微喘着气，连掀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嘴里依旧重复着那句话：“奴才......冤、枉......” “不知逝世活的东西！”卫岫冷嗤一声，“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出背后之人吗？” 小太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奴才真的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药里为何会有薏仁，奴才都是按照孙太医的方子，来煎药的......” “逝世到临头还要狡赖？你每日负责给皇后娘娘煎药，最有机会下手。何况事发后，有人曾看到你偷偷将剩下的薏仁扔进了太医院的井里，并且已经被我们找到了。如今人证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原来你们已经找到了......”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卫岫心觉不妙，连忙扣住他的下颌：“你想做什么？！” 他闷哼一声，口中溢出的鲜血从嘴角滑落，只听他暧昧不清地说着：“景......景王......” 话未说完，人已没了气息。 卫岫看着咬舌自尽的小太监，气愤地抽反击：“该逝世！居然让他咬舌自尽了。” 一旁的侍卫提醒道：“大人，他临逝世前好像提到了景王？” 卫岫眸色微敛，盯着那具尸体看了许久，随即大步走出了尚刑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