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水小牍（1 / 1）

很快吃过早餐，幼薇便跟父亲一起来府衙。因为书店要过了府衙再往前走一段路，父女俩在府衙门口分手，鱼秀才吩咐道：“买了书早点回家，以免你阿娘在家等。” 幼薇点头应了。 鱼家虽然不宽裕，但幼薇要买书，鱼秀才倒从来不省。可能鱼秀才原本就是爱书之人，也喜欢看到女儿看书。 幼薇袋里揣着鱼秀才给她的几十个开元通宝，往书店走来。 书店开在皇城道的中心位置，紧邻国子监，来京赶考的学子除了要来平康坊打卡外，还要来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开在皇城街道的这个书店。 幼薇今天来书店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花钱，她是来寻找赚钱的路子的。 昨天返来的路上她就想过，自己的强项在于写诗，她虽号为“诗童”，但她的诗暂时还卖不出钱来，所以她来书店的目的是寻此外赚钱的机会。她可以写书，也可以画画，现在就看书店需要什么了。 幼薇走过国子监，来到书店门前，她站在写着“三水小牍”的店门口看了一会儿，嘴里道：“还有人把书店起这样名字的，想必一定是大雅之人。” 雇主坐在柜台后面看书，幼薇出去，他头都没抬。幼薇不是第一次来店里买书，觉得他好像不是以前经常站在柜台后的谁人人，那人是个少年郎，虽然看着漠然，但起码有客人进店时会抬起眼皮看一眼。 幼薇来这里的目的是考察，雇主不来招呼，她反而安心，于是抬步往书架走来。可能是时间还早，店里并没有其他买家。 绕着书架慢悠悠地走了一圈，店里清静得很，雇主低头看书，幼薇干脆来到柜台前，伸手敲了敲桌面，看书的须眉抬起头来。 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很儒雅，一脸的书卷气，他似乎有点近视，看人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 “小娘子要买书？”雇主声音很温暖，跟他儒雅的外形相配。 幼薇笑道：“我想找雇主聊聊。” “巧得很，我就是。”男人回道。 “啊，原来你就是雇主，雇主好雅兴啊，身处闹市，却能做到心无旁骛地看书，佩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况且幼薇这话也并非全无真意。 雇主放下手里的书卷，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小娘子来，虽是布衣荆钗，亦难掩其气质清华，关键是，这小娘子内敛中蕴有一种张扬，似破茧欲出的蝴蝶。 雇主像发现了一枚惊世朴玉，饶有兴趣地自报家门道：“鄙人皇甫枚，请问小娘子有何指教？” 幼薇收反击指，拱手道：“鄙人鱼幼薇，指教不敢，想向皇甫君讨教，贵店哪类书卖得好？” 皇甫枚听到鱼幼薇这个名字，眼睛亮了亮，道：“原来是鱼家小娘子。”他一边说一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带着她在书架前一路走过来，“若说卖得好，跟科举考试有关的书籍自然最抢手。” “消遣方面的书呢？”幼薇问道。 “消遣方面？”皇甫枚带着幼薇来到温庭筠的书前，“如果你说的消遣指的是现在流行的唱词的话，他的书无疑是最好卖的。” 皇甫枚又道：“小娘子是诗童，也可以出个诗集试试。” 幼薇心道，原来皇甫枚也听说过自己“神童”的称号，这真是一不当心成了唐朝的名人。 “涂鸦之作，难登大雅之堂。” 抓起温庭筠的词集，幼薇翻了翻，里面收集的都是温庭筠流传得最广的词作。 “像这种书，你会给作者版权费么？”幼薇扬了扬书问道。 “我们这没有版权费的说法。” 这个答复幼薇一点也不惊奇，唐朝哪有什么版权，都是雇主自己收集编纂，然后摆在店里卖。她抓起一旁的传奇小说来看，一边翻一边思忖，原来唐朝就已经有了传奇小说，那么写小说会不会是一条赚钱的路呢？ 幼薇看到封面上著作者一栏写的也是温庭筠，惊讶地问：“温庭筠还写这个？” 皇甫枚道：“诗词歌赋，传奇故事，他都有涉猎。” “那这本书卖得好吗？”幼薇问道。 皇甫枚摇头，“这故事我看过，虽然写得一波三折曲折离奇，但愿意花钱买回家的不多。” “可知道原因？” 皇甫枚想了想道：“在我看来，里面的故事写得倒是精彩，但笔墨比较晦涩难懂，读书人大都集中精力考试，哪有时间看这种闲书，看这种书的，大都是贵人家的娘子，她们中能看得懂这么晦涩的书的有几个？” 也许这就是商机呀，幼薇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这么说，如果我换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或许这书就能大卖了，若是这样，皇甫君愿意跟我合作分成吗？” 皇甫枚大概没想到京城出名的神童有一天会到他店里谈生意，微微瞠了瞠眼，想了想道：“如果小娘子真的能够让这本书大卖，我愿意与小娘子五五分成。” “皇甫君，合作兴奋！”幼薇扬起了笑脸，也许是小说看多了，也许是现代人会抓商机，幼薇瞬间就想到了改编。在现代社会，为了迎合不同的受众，一本书会进行多种形式改编，有的改编成漫画，有的改编成游戏…… 唐朝改编成游戏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改编成漫画呀。皇甫枚刚刚说了，这本书之所以滞销，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它晦涩难懂，改编成漫画不就解决问题了么？ 幼薇笑着向皇甫枚伸出手来。 皇甫枚愣了一下，很快清楚过来，伸手与她握了握，兴奋地问：“这么有怀疑？” 幼薇扬头道：“当然，你等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书，“这本书我就拿返来了。” “没问题，拿来吧。”皇甫枚表现得很慷慨。在他看来，一本书而已，实在没必要计较太多。 幼薇很欣赏皇甫枚的爽快，因为在唐朝，凡是与纸牵扯上的东西都很贵。唐朝的造纸技艺虽然已经成熟，但造价贵，每本书的价格自然就贵。这也是穷人读不起书的原因，凡是能够买得起书，能够送孩子上私塾的家庭，家境绝对差不了。 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幼薇突然又想起一事，于是返回柜台旁道：“我想跟你谈谈版权的问题。” “版权？”皇甫枚眨了眨眼，对幼薇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要不我们来那边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