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丹书(1 / 1)
秋云寺是一座破旧的小寺庙,比秦村龙王庙也大不了哪里来,也不知哪个朝代建造的,秋风一起,四面的墙壁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很让人怀疑这座小庙还能支撑多久。
老狐有些尴尬,“师长教师,里面请。”
其实这条件,莫说是狐窝,便是人类居住的地方,怕也没有人愿意来教书授学。
老狐此前的话,自然有所夸大。
这里的情况可当真简陋得紧。
不过秦川走进大殿,里面倒是有所改观,殿内虽然陈设简陋,可是十分洁净,有淡淡的草木清香,并不沉闷。
即使屋檐角落,都一尘不染,看不见蛛丝网。
这窝狐狸至多是爱洁净的。
对秦川而言,雕梁画栋,陋室空堂,他都经历过,享受富贵生活是好的,可并非必须。
他搞钱的目的,终归是为了获得资源,享受在其次。
十几个雪白外相的小狐狸从佛堂后出来,努力向人类孩童那样行走,一个个捧着书本,发出怪异的声音,向着秦川行礼。
想来它们是想向秦川问好,可是不似老狐那样炼化了横骨,只能发出怪声,不能口吐人言。
甚至动作都很机械。
显然是老狐事前排练过。
一只只小狐的眼神,远没有老狐那样的人性化。
可比起山中那些野兽,的确又强上许多。
秦川对老狐似笑非笑,“涂老,你之前跟我的婢女说的是几个师长教师。”
老狐连忙告罪,“师长教师莫要误会,我意思是师长教师可以择几个聪明的教导,然后再让它们教此外同伴。只怪小老儿话没阐清楚。”
秦川淡淡一笑:“教一个是教,十个也是教,只不过涂老,你们这情况……”
老狐心提到嗓子眼,怦怦直跳,恐怕秦川会反悔。
还好秦川只是顿了顿,又道:“得加钱。”
老狐放下心,拱手道:“多开师长教师,我们也知道眼下里能找到师长教师来教书,实属不易。酬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要不师长教师试一堂课,若是师长教师觉得可以教,便定下来。不能的话,小老儿也要礼开师长教师,不使师长教师徒劳往返。”
秦川轻轻点头,“那我们起头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秦川从最简单的三字经着手。
这些小狐发出怪声,吃力地跟着读。秦川语速很慢,它们倒也跟得上,只是不大能听懂人言。
秦川倒是极有耐心,反复诵念三字经的开首,然后一点点表明。虽则如此,因为它们不通人语,还是迷含混糊。
只是翻来覆来诵读,总算有两三只小狐能以十分怪异的腔调,七分似狼狐叫,三分似人语般大约念出“人之初,性本善”六个字。
如果有人路过这里,听到的肯定不是三字经的开首内容,而是一声声狼狐鬼叫,有些凄厉,令人不自觉毛骨悚然。
秦川身处如此诡异场景,安之若素地教学。
如果有道行的高僧、道士来此,说不得会觉得秦川是化形的大妖,在这里给小狐们开智。说不得便是禅杖、飞剑伺候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川才停下来。
其中有两只聪明的小狐,已经能将三字经前面十六个字用相符韵律的方式,用诡异的腔调念出来,大体流利。
秦川问:“涂老,如此可以么?”
老狐对开智的事,似懂非懂,但秦川肯教学便是好事。它能口吐人言,懂得许多人事,乃是误入某个深山老洞,吃了前代道士在里面留下的一颗丹药。
如此机遇,可遇不可求。
涂山一族,开智比其他兽类容易,可也只是绝对容易。
无论如何,秦川的学问远比他高明。
老狐答复:“有劳师长教师了,小老儿最大的希望便是,师长教师能够让它们有一两个开智,踏上修行的道路,如此我们便万分感激了。”
秦川:“那就先这样,我两三日来一趟,或是下午,或是早晨,教一个时辰的课。涂老,咱们先说说酬劳。”
老狐立时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金饼,通体赤色。
古人云“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十足的赤金,不可能是天然存在的。而且以这个时代的技艺,也很难打造出赤金来。
秦川见状,心里微微一奇,问:“涂老,你这金子是哪来的?”
老狐忙道:“师长教师莫要误会,这不是偷盗抢来的。而是小老儿在狼首山一个洞府里找到的,那里的原主人是一个前代的道士,我出去时,他已经是一堆白骨,留了一个袋子,一本书,以及一颗丹药。丹药给我吃了,那书还在。袋子里便是这些小金饼。我们在这深山老林里居住,用不着花钱。因此这些小金饼是一个也没花。”
秦川:“可否借那本书给我看一下。”
他猜想这十足的赤金,有很大可能是道士烧出来的。因为赤金,又称药金,乃是道士们炼丹的药材。
因为道士们觉得金性不朽,不会腐蚀,炼出十足的赤金后,可以入药,赞助他们修得金丹大道。
秦川对炼丹术很有兴趣,见到赤金,联想到这一点。
说不得能从那本书里,找出炼丹术的秘要。
老狐:“书还留着,不过上面的字跟现在的笔墨大不相同,小老儿是一个不识。师长教师不需要借,直接拿来即可。”
对它而言,一件用不上的书经能换来秦川的好感,自是十分划算的事。
老狐一溜烟消失不见,很快返来,前爪抓着一本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书经。
秦川接过,入手的手感非是丝缕,亦非纸张,材质特异轻盈。
上面的笔墨赫然是甲骨文。
秦川对甲骨文是有研讨的,他看了看开首,
大意是“丹道初解”四字。
也就是这本书经讲的正是丹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这本丹经,来这一趟,便有了十分的价值。
“多开涂老,这本书对我应该很有用处,我便带返来了。”
“师长教师喜欢便好,小老儿这里还有一枚朱果,师长教师服食后,对身体大有益处。只是那狼首山却不能再来了,我老伴便遭了山中白狼王的毒手,如今不知逝世活。”老狐馈赠上一枚朱红的果子,甚是鲜艳欲滴。
朱果才是老狐所谓的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