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去留(1 / 1)
士功躺在地上,仍仿佛置身梦中。
他看着那道薄薄的身影,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不由自主唤道:
“阿华……”
“她”垂头看他,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熟悉面容上有责备、心痛、留恋以及更多的释然。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他说什么,却没有开口,静静凝注他,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她”渐渐地淡了。
如同淡来的烟,渐渐融入空气中,化为飘舞的流萤,向四面八方散来。
士功目不转睛地看着,怔怔地露出笑容,一滴晶莹划过眼角,融入发际。
“阿华……”
……
其他人比卿迟了不到半分钟才赶上来。
鱼丹宜冲上天台,看到卿小半个身体都悬空在天台边缘,吓得亡魂大冒,飞快地冲上前拦腰将卿往后拖。
“你们放开!”
“我妈妈鄙人面!”
“我看到我妈妈了!”
卿的挣扎被压制住了,鱼丹宜徐鹤等人只当她悲伤过度说胡话,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等到卿被拉返来,被开娴菲鱼丹宜紧紧抱着,无法挣脱,她的理智才渐渐返来。
听到开娴菲等人的哄劝安慰,清楚众人告急的原因,又好气又好笑,更多是难以平复的激动,忽然想到什么,叫道:
“我爸爸鄙人面!我爸爸还没逝世!你们来看就知道了!我真的看到我妈妈了!”
“是是,我们即速来看!”
“冉天他们已经下来看了!”
“卿你不要急,冷静点啊,冷静点!”
开娴菲鱼丹宜哄劝着,只字不提士功,怕卿又情绪失控。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着,有些女生侧头悄悄抹泪。
天台上一片哀戚。
卿被围在中间,看着鱼丹宜等人哀悯地安慰自己,都起头怀疑起自己之前所见来。
她又想来天台边缘确认事实,但众人自然不许,卿挣扎猛烈,天台上闹哄哄一片,乃至盖过了楼下传来的惊呼。
直到楼梯口一阵喧杂,士功在冉天卢俊飞几人的扶持下走上天台。
人群外沿的冯艳艳听到声音,回头看一眼,这一看就被定住了,倒退一步撞到男朋友梁超,梁超转过头,也被定住了,又撞到下一个人……
随着所有人的石化,卿终于得以挣扎出来。
她一见到士功,飞快扑到士功怀中,痛哭失声。
士功也在默默流泪,覆在女儿背上的手微微颤抖。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然后再复得,卿这一天的心情大起大落,哭到一半就晕过来了。
众人慌乱少焉,帮士功将女儿移到楼下。
大部分人闹哄哄地跟着下楼了,只有少数几个人仍留在天台上。
“楼梯口隔着的桌椅没被挪开,顾队少他们也说没有人下来过……”
“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一点伤,也没有血迹……”
“神志苏醒,步姿也很自然,不像内出血,也没有骨折……”
冉天最终下结论,“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干扰,那这要么是一个事业,要么就真和卿说的那样,有超自然因素出现。”
叶成河周荣等人听完汇报,看向叶宁宁。
他们早已注意到,叶宁宁并不是和鱼丹宜他们一同冲上来的人,但他们到天台的时候,她却已经在场,这意味着她来得比卿还早。
叶成河问:“宁宁,卿说她见到了她妈妈,是真的吗?”
“是,也不是。”叶宁宁道。
叶成河等人都迷惑了,唯有冉天略有领悟,“你是说,卿见到的并不是她妈妈的灵魂,而是其他的非凡力量。”
叶宁宁点头。
“那到底是什么?”
叶宁宁摇头,“我还没确定。”
众人不再追问。
知道卿看到的并不是她妈妈灵魂就够了,游戏中古怪的能力法术那么多,叶宁宁不能部知晓也正常。
叶成河老成持重,首先想到一件事。
“你们下来之后,跟其他人说,不要追问这件事了,卿和她爸爸如果觉得他们是见到了卿妈妈的灵魂,就让他们这么想好了。”
不管是真是假,相疑是真的,对活着的人总是个安慰。
周荣等人点头。
安置了卿父女以及程晓玥和单志高级人,众人又疲又累,安排了守夜的人后,其他人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体力尽复的众人神清气爽,只觉得昨晚的杂沓恍如隔世。
士功和卿这对父女也已经恢复正常,士功又回到了之前平和从容,反而是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尴尬,不自觉避开他的目光,但无形中已经不像昨晚那样如同碰到毒蛇,避之唯恐不及。
“咦,苗谦,你表哥呢?”冉天忽然发觉少了个人。
还有些混沌的苗谦一惊,左右一望,果然表哥刘万里的身影已经不见,他慌道:“不知道啊,昨晚睡觉的时候他还在旁边,怎么会不见了!”
众人一顿寻找。
守后半夜的梁超和盛玉藻说没见有人从楼梯口出来,但教学楼中根本不见刘万里的身影,唯一令人安慰的是,第七教学楼周围的空地上也没有刘万里的尸体和新鲜血迹。
李昌等几个男生安慰苗谦,“应该是从二楼翻出来,偷偷走了。”
“别担心了,这么大个人,要是没把握,他不会乱跑的。”
苗谦心中失落,又微微松了口气,只觉异常矛盾,强笑道:“……哎,这样也好,其实他在我们团队里也呆不下来。”
昨天其他人的那些眼神连他都觉得难受,更不用说刘万里了。
一个异类混进正常人的群体,是没有容身之所的。
但苗谦又不能怪其他人。
人是排外的动物,本能恐惧与自己不一样的人,苗谦自己对表哥都无法与之前一样,更别说其他人。
刘万里回少福自救会,或许活得没有团队中那么容易,但起码不会被那些异样眼光注视,
人是需要群体的生物,然而身在群体中,却被孤立地活着,比独自一人还要难过,换成是他,也可能会被逼疯。
苗谦想到士功昨晚的自杀,起头觉得,这样的结果虽不完满,但或许不是坏事,心情渐渐轻松起来。
而士功得知刘万里离开的消息,心中一悸,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叶宁宁。
叶宁宁正在看他,见他注视自己,深具意味地微微一笑。
(未完待续)